第78章挑衅
牵牛花到了夜里便会打蔫儿,窗台的兰花静静绽放着,月光爬了进来,照亮了榻上缠绵的人影。
他说他爱她。
于是,在榻上的时候,她就让他说爱她,一遍一遍不停地说爱她,他的声音低低哑哑的,带着某种压抑与疯狂,不停说着爱她,用尽全力去爱她。
无论如何,都只是想守护这样单纯可爱的她,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被亲人利用的棋子,这个世上有很多人在爱她,而他是最爱她的那一个。
世间喧嚣嘈杂,他们于此相爱着。
魏云卿深刻感受到了自己是个女人,感受着属于女人的极致欢愉。
热浪渐歇,风雨平息。
二人像两只交叠的蝉伏在榻上,月光照亮了一片雪白的身躯,臂上的碧玉条脱,有汗水滑过的痕迹。
魏云卿娇软无力地爬起身子,手伸出那层微扬的纱幔,去够着方几上的水,可还没有够着,天子的手臂便沿着她的手臂蔓延了上来,托起她的身子,攻城陷地,先她一步抢走了水。
她的胳膊登时便软了、滑了下来,双手无力地扒着他圈在自己腰腹的手臂,紧咬着唇,感觉自己要渴死了。
臂上的玉条脱又有汗水滑过,晶莹的水珠在碧玉上颤动摇曳着。
他是天子。
南郊初见时,她跪在冰天雪地之中,膝盖潮湿冰凉,看他高高在上地端坐车驾之中,端严渊默,湛若神君。
而今,他竟抛却那高高在上的伪装,不停地放纵、放纵,对她释放着压抑已久的邪念。
萧昱端着水喂到她的嘴边,她如获至宝,连忙凑上去,仰起头咕咚咕咚喝着,喉咙上下滚动着,清冽的茶水沿着她的嘴角滑落,沿着下颌与细长的脖子滑落成一道优美的弧度,在月光下莹莹闪闪。
天子沿着那痕迹,从下到上,一点一点帮她吮尽,最终停留在她的唇齿间,他问她,“你喜欢在上边还是在下边?”
魏云卿如同一只被咬断脖子的柔弱羔羊,无力耷拉着头,却依然保持了理智,“《礼记》曰,天之所覆,地之所载。帝后交泰拟合天地之道,故应是帝在上,后在下。”
在这种时候,她还能说的这般冠冕堂皇,清新脱俗,萧昱想,她还是太过清醒,他可以让她更娇媚的绽放。
“有时候也会翻天覆地。”
魏云卿细碎地哆嗦着腿,溃不成军,声音娇弱纤细,提醒着她的君主,“陛下是天子。”
可天子却捏起了她的下颌,混合着焦渴与痛意,他们互相掠夺着彼此的气息。
她快要窒息了,好想张嘴喘气,可一张嘴就被他封堵掠夺。
他是那般残忍,吞噬着她的生命,满足着自己的欢愉。
她在令人窒息的海浪中挣扎着,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化作了一场白色的风暴,呼啸着、铺天盖地的将她淹没。
她是如此渺小。
片刻后,风暴退去。
她张着嘴、颤抖着,大口大口喘着气。
“阿奴。”
他在动情时,就会这样亲昵地叫她,“叫我的名字好不好?”
“名字?”
他是天子,天下避讳,怎么会有人敢呼唤他的名字?
温热的唇滑到她的耳际,幽幽告诉她那个天子之字——
“昱,是明亮的太阳,吾字,昭明。”
*
天朔四年秋,建安宫的枫叶已尽数染红。
随着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薛皇后于显阳殿,诞下了她的第二个孩子。
是时,太阳初升,东方始明。
帝大悦,为长子名之曰昱,字昭明。
是日,以皇太子生,大赦天下。
年仅六岁的萧玉姒,在宫人的簇拥下,来到显阳殿,第一次触碰到了帝国未来的继承人。
哗啦一声——
案上的纸笺被风吹落在地。
萧玉姒在梦中清醒,案上的烛火已经燃尽,她俯身,一张一张捡拾着落在地上的纸笺,整理好,放回案上压住。
她擡眸看着窗外,出了片刻神,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晨光透过窗格洒入。
天亮了。
“公主,建安来信了。”
霍肃悄悄走进,将建安的密信交给她,在她对面坐下,重新点燃灯烛,整理着书卷。
萧玉姒收回视线,默不作声地看着建安来信。
“朝廷要派使臣来齐州督查盐禁了。”
霍肃提起眼皮,“来的是谁?”
“中书侍郎,宋瑾。”
霍肃手中的书卷“啪”地合上,若有所思,“齐州大小世家都在抵制盐禁,宋氏也该出面表态了。”
“皇后遇袭,齐州世家难脱嫌疑,宋氏势必是要有个交代。”
“他们就是料准了皇后要维护宋氏,不许追究,才敢如此猖狂。”
萧玉姒将密信引火焚烧,道:“辽东边境问题日益严重,齐州这些世家,为了逐利,不知有多少人在里通外国,岛夷的问题不能再拖了。”
霍肃道:“对岛夷这一仗打赢了,齐州兵权也就拿稳了。”
“想打岛夷,资金粮草都不是一笔小数目,必须得让这些世家吐肉,以供军用之资。”
霍肃若有所思,盐禁就是从世家嘴里夺肉,来补贴齐州军,换取齐州军对皇室的效忠。
只要稳住齐州军,即便有世家反对盐禁作乱,他们也能利用齐州军镇压作乱的世家,一箭双雕。
盐禁推行下去,齐州兵权他们就算拿稳了,辽东边境问题,也有机会解决了。
“这两日,我去见一见胡轸。”霍肃眉峰一扬。
说起胡轸,萧玉姒便又想起齐王引荐给自己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