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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三合一(2 / 2)

萧昱微微含笑,看着小皇后精致秀美的侧颜,欢欣畅食的模样,若有所思。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和你的父亲很像?”

他突然问。

魏云卿一楞,咽下口中的卷酥,怔怔看着萧昱。

不是有没有,而是几乎所有亲人都说——她与她的父亲一般无二。

她幼时扮男童,连宋太师也常抱她于膝上,拿着镜子笑问她,“阿奴自视有何处不似汝父?”

可是——

“陛下怎么会见过我的父亲?”

萧昱看着她疑惑不解的模样,解释道:“你父亲做太子冼马时,我年纪尚小,数见其面,意甚亲之,对其风姿记忆深刻。”

魏云卿神色惊愕,父亲是他的冼马,自己是他的皇后,世事果然莫测。

“所以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很熟悉,很亲近。”

魏云卿微微动容,卷酥的碎屑在指缝滑落。

萧昱看着发呆出神的小皇后,微微弯了弯嘴角,突然道:“别动。”

魏云卿一愣神,果然就听话的一动不动。

萧昱认真端详着她的脸,看的魏云卿心里砰砰乱撞。

然后,他一手托着魏云卿的下颌,另一只手的手指则碰触着她的唇角,温热的触感席卷女子全身。

而后,他缓慢、轻柔地移动着手指,从唇角到唇中,为她拭去那不慎沾染的碎渍。

魏云卿心中微动,唇上熟悉的触感,让她脑中又蹦出在斋宫那一日,他擡起了她的下颌,抚着她的唇,幽幽问她——

“女郎何故不敢擡眼看朕?”

天子认真擦拭着皇后嫣红娇润的唇瓣,没有注意到他的皇后正眼睛眨也不眨地在看着他。

她看着他。

无所顾忌的平视着他。

萧昱擡眸,视线交汇,眼波缱绻,春水氤氲。

魏云卿呆呆看着他,卷酥从指间滑落,萧昱的手上也是一顿。

二人就这样四目相对着。

安静的只能听见彼此呼吸的清浅声音。

萧昱手指停留在她的唇间,染上一片水雾。

如他所言,这是他第一次学着哄女人,学着宠爱他的小皇后。

他以为这场联姻不过是一场交易,一场置换。

他只要哄好她,给霍肃接手齐州争取时间,只要他们掌控了齐州,他亲政后,就可以从这场游戏中脱身。

他以为这场戏他会演的很痛苦、很煎熬,如今却发现,这一切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难。

有些事,无师自通,不由自主。

她很美丽,也很可爱。

他是天子,他有能力将这天下的奇珍异宝,珍馐美味都捧到她的面前,珍珠如沙,挥金如土,给她万千宠爱。

只为搏她一笑。

她是他的皇后,他本就可以对她做任何事。

萧昱捧着她的脸,如在斋宫那一日般,轻轻拨开她嫣红如花的娇唇,看着她唇后白皙光洁的贝齿。

魏云卿脑中“嗡”了一声,全身僵硬。

萧昱想起她曾对他说,我有牙。

他想着,命令她——

“张嘴。”

魏云卿一懵。

夜色渐浓,窗外的风吹动修竹,竹影倒映在榻上,在一动不动的二人身上摇曳婆娑。

“张嘴。”

——天子再度命令道。

魏云卿微攥手指,配合着,微启娇唇,鼻腔发出清晰的呼气吸气声,雪白的胸脯上下起伏着。

她的嘴巴圆圆地张开,唇上闪着莹润水光,看起来像蜜桃一样饱满甘甜。

萧昱依然保持着刚刚那个擦嘴的动作,一手托着她的下颌,一手按在她的唇角。

小皇后那两排白玉般的贝齿中间,深渊幽不见底,朦胧烛光下,依稀可见那柔软红润的小舌,上面还闪着亮渍渍的水迹。

二人的距离只在咫尺,呼吸彼此交缠着。

萧昱专注而认真地看着她的牙。

魏云卿不得动弹,只能看着他的脸,看到他微垂的左眼下,有一颗小小的痣。

她胡思乱想着,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想去抠一抠那颗痣。

可他是天子,她不敢。

而萧昱脑中也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想撬开她的唇齿,往深处去,去探寻更深。

思绪一起,便如野草一般疯长,他也果然这样做了。

口津濡湿了天子的手指,溢满了口腔,魏云卿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萧昱看到女子那细长洁白的脖颈上下滚动了一下,精致的锁骨下雪胸起伏,肩膀微微颤抖着,他也跟着喉头滚动了一下。

蓦地——

乖乖配合着张了好一会儿嘴的魏云卿,却突然合上了嘴,柔软温热的小舌抵着他的指尖,把他的手指从齿间推了出去。

萧昱脑子“轰”的一声炸开。

而魏云卿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将两排贝齿严丝合缝的并紧,抿上唇,侧过头,天子的手指滑到了她的唇角。

她眼睛躲闪着,心跳如鼓,哪有人把手指伸到别人嘴里的,微不自在道:“陛下这是做什么呢?”

清浅的声音,如溪谷清流,清冽甘美,唤回萧昱的思绪。

他缩回手指,摩挲着手指上小皇后的口津,“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的牙。”

魏云卿眉间微蹙,再次一字一句对他强调道:“我有牙。”

“嗯。”萧昱勉强笑着,心底掀起狂风骤雨,“你有牙。”

他这是怎么了?怎能失态至此?

二人默然无言。

天色已暗,月色向晚。

魏云卿心口滋滋往外冒着热气,她微不自在的从榻上下来,拉开和萧昱的距离,告辞道:“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宫了。”

萧昱看着她,依制,她今夜该留宿的。

她现在还是简静寡欲的年纪。

可能,自己刚刚的举止真的吓到她了。

他只能放她离去。

“天色晚了,多带盏灯。”

魏云卿福身告退,匆匆而去。

飞仙阁外,坐在门槛苦守的徐令光,看到魏云卿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将披风给魏云卿裹上。

梁时面色不解,皇后怎么走了?

魏云卿匆匆上辇,吩咐道:“回宫。”

梁时还想说什么,徐令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匆匆随魏云卿回了显阳殿。

梁时疑惑不解,依制,皇后五日一上食,留宿,明日平旦归中宫。

皇后既已来陛下处用了膳,怎么就没留宿呢?

返回显阳殿后,魏云卿仍不能平静,天子今夜很不寻常,他不会真想对自己做什么吧?

魏云卿想起傅姆给她看那画册上写的、画的,又开始紧张的心口扑通扑通跳。

她唤来徐令光,问道:“陛下为什么突然召我去用膳?”

徐令光回道:“即便无召,皇后今日也是该去陛下处用膳的。”

“为何?”魏云卿不解。

“宫规如此,皇后需五日一去陛下宫里用膳。”

“原来如此。”

魏云卿恍然大悟,原来还真只是单纯吃个饭。

*

夜里,魏云卿侧身躺在床上,面对着墙壁。

想起晚膳时萧昱的举止,不由也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唇,那里果然温软饱满。

她试探着将手指伸入口中,如同婴儿一般吮吸着自己的手指,温热潮湿的气息包裹在手指上,她试着用舌头舔了一下。

可是,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啊?

天子真是莫名其妙。

她想不明白,就这样吮着自己的手指,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飞仙阁。

轻纱曼舞,夜风瑟瑟。

萧昱坐在榻上,呆呆看着自己的手,手指上的水渍早已干涸,他还是缓缓将那沾着皇后口津的手指放在了唇上。

脑中同时浮现出魏云卿春水一汪的凤眼,艳若花瓣的娇唇,白皙整齐的贝齿,红润柔滑的软舌,他想象着自己与她在榻上唇齿交缠的情景。

她会绽放成一朵花,和他纠缠在一起。

她是他的皇后。

他可以。

她会为他诞下帝国最神圣的继承人。

她……

脑海中叮的一声,天子明亮深邃的双眼霎时暗沉一片。

不——

他不可以。

黑暗中,天子再度恢复理智。

“梁时。”

年轻的小内监趋步而入,伏地行礼,“陛下。”

“记下。”

梁时秉笔,天子冷静的声音,清晰明亮的传来,一字一句下达着旨意——

“追封皇后之父博陵侯魏绍为金紫光禄大夫,封皇后之母宋氏为广平郡平乡君,食邑五百户,赐钱百万,绢百匹。”

梁时领旨告退,“是。”

寂寂宫殿,再度恢复平静。

萧昱平躺于榻,闭上了眼睛。

夜风卷起纱幔,从他身上拂过,安抚着他燥动灼热的心。

细白修长的手指轻揉着蹙在一起的眉头,他告诉自己——

他不可以。

*

朝廷的封赏到来后,博陵侯府上下一派欢喜。

宋朝来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拨动着掌心的佛珠,她不在乎那些赏赐,亦不在乎那些虚名。

她只是想让她那英年早逝,才华未能尽展的丈夫,得到追封,青史留名。

他是那样美好,不该就这样被人遗忘。

如今,魏绍那本不能被载入史册的名字,将因女儿的身份得以名列外戚。

在千百年之后,还会有人知道他的风姿、他的才情。

青史留名,多少人穷极一生的追求。

她只用了一个女儿,便做到了。

魏云卿,无愧魏氏孝女。

*

天朗春暖,日头正艳。

未时的时候,宋逸到了太师府。

一路赶来,青年的额头浮现一层薄汗,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装束,一身白布衣,低调内敛,却让人望而生敬。

下人引他去了宋太师的书斋,宋逸跪倒向宋太师行礼。

宋太师手执书卷,扫了他一眼,淡声道:“起来吧。”

宋逸起身,垂手而立。

宋太师看着他,执书卷的手负到了身后,先是把他夸赞了一番,“先前博陵侯府的工程做的不错,皇后风光入宫,也有你的功劳,的确是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

“都是托太师和大姐的福,侄儿不敢居功。”

宋太师点点头,直入正题,“先前你杨大嫂子说的事儿,你母亲应该告诉你了吧?”

宋逸眼神一动,“嗯,母亲已经告知我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

宋逸眼皮低了低,面色如常道:“侄儿实无心婚姻之事。”

宋太师早料到他会如此说,叹道:“你父亲的事,族内已经尽力了,可就是了无音信,能有什么办法?你也大了,不能一直耽搁着不是?”

“父亲存亡不测,为人子者又岂能若无其事,只图自己安乐?”

宋太师苦口婆心道:“那你也不能不体谅你母亲啊?她年纪大了,还盼着你成家立业呢。”

宋逸默然,垂眸不语。

宋太师观察着他的脸色,提醒道:“你杨大嫂子的大哥前不久升了秘书监,他先前跟我提过,秘书省有处空缺,你这边婚事若定了,秘书省的空缺就由你补上。”

宋逸微微攥着手指,没有丝毫动摇,平静道:“太师爱惜提携,只是侄儿年少无知,才浅识薄,不敢忝居官位,误人国事。”

“你当真不去?”宋太师蹙眉,语带不悦,他好言好语劝了半天,宋逸实在有些不知好歹了。

“侄儿恐怕要辜负太师的提携了。”

宋太师脸色青了一半,拿书卷的手指发白,几要在书上掏出一个洞。

最终,他保持了风度,压下怒气,不悦道:“退下吧。”

宋逸没有片刻迟疑,作揖告退。

宋太师看着他的背影,眼眸一沉。

*

行至廊下时,杨氏追了出来,拦下宋逸。

“景逸。”

宋逸见是杨氏,作揖道:“大嫂子。”

杨氏勉强笑道:“太师那边没有谈成吗?”

“令妹淑懿,是我没有这个福气。”宋逸语气淡淡。

“我家妹子纵无沉鱼落雁之色,可也是人品贤淑,清心玉映的闺房之秀。”杨氏劝道:“你也不小了,何必一直拖着?你母亲身体也不好,有个媳妇儿帮你操持家务,孝顺母亲不好吗?”

“是我配不上。”宋逸道:“我家境清寒,身无功名,不敢耽误令妹。”

“这些都不是理由,你尚年轻,他日入仕,何患无禄?”杨氏规劝着,又试探询问,“你百般推辞,莫不是心中有人?”

空气骤然一静——

风吹动廊檐下的惊鸟铃,两只灰麻雀扑棱而飞,叮铃之声敲击在青年心上。

宋逸俯身,从容作揖,语调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没有,是我配不上。”

转身离去。

“景逸。”

杨氏向着青年的背影追了两步,他走的那般决绝,没有分毫回头的可能。

这亲,大约是结不成了。

*

回到家中,刘氏得知太师府的事后,抹着眼泪,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母亲看那杨家女郎就挺好的,和你也有缘,你又何必逆了太师的意?若是惹怒太师,你的前程不就全完了?”刘氏叹道:“你父亲这么多年的污名,都还指望你出人头地,给他争口气呢。”

魏国以九品中正选官,选才任官只看家世门第。

可也因此,作为宋氏子弟的宋逸,前程、仕途完全掌握在宋太师手里,他此番忤逆宋太师,无异于自毁前程。

宋逸默然,看着窗外的沉沉夜色,道:“正是父亲沉冤未雪,孩儿才更不能入这个仕。”

“这又是怎么说?”

“孩儿为父守志,都已经守了十几年了,若此时应了太师的意,毁志折节入仕,无异于自毁名声,日后若被人以此为把柄攻击,只怕父亲的污名更难昭雪。”

刘氏闻此,眼泪复又扑簌簌直掉,她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天色晚了,母亲早些歇息吧。”宋逸将窗户关好,为刘氏整理着床榻,扶她歇息。

刘氏擦擦泪,“你也回去睡吧。”

宋逸为母亲掖好被角,返回自己房中。

屋内一片黑暗,他熟练的走向那古朴的榆木灯架,伸手摸着那盏悬挂于上的灯,引火点燃。

琉璃灯柔和绚烂的五彩光芒,一点一点将屋中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