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0商孟州
番外1.0—商孟州
少年那双黑润润的眼珠很明显的动了一下，他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话，却又不知道在顾忌着什么，将那些话语吞入肚中。
从刚开始突然变得很沉默的少年，不知道在这一瞬间相通了什么事情，没有再一口一个师父叫着不放。
拽着她摇摇头，道：“不知道。”
“我不认识他，没听说过。”
少顷，路之鱼擡擡眼，忽然凑近，仔细打量着贺思明的神情。
少年一动不动地回看着她，只是在看她的过程中，视线上游，偶尔会飘忽，明显有些不自然。
是心虚的表现。
见状，路之鱼也不戳破，只是笑着弯了弯眼：“这样么？那太遗憾了，既然不认识那我也不再耽误仙师的时间了，告辞。”
“等等！”
贺思明下意识叫住她。
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被师父骗得团团转的小孩，但是等他真的做出这个行为后，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似乎又上当了。
即使师父不记得他们了，即使记忆会丢失，可头脑还在。
她是想套他的话。
或许她已经从他这一连串不自然的行动中猜出什么，只是没有明说而已。
想到这里，贺思明忍不住叹口气。
他以为自己这么多年终会有所成长，即使达不到路之鱼的那种水平，赶上她一部分的头脑总该可以了吧。
却没想到，就连那一部分他也未曾达到。
实在是，不合格。
即便这样，贺思明还想挣扎一下。
“我……我的确不认识那个叫薛缠的人，但我认识你，你是我师父。”
“那么，我叫什么？”她问。
“路之鱼。”少年飞速回答，顿了顿又补充道，“路净浅。”
净浅是名，只是不常叫。
路之鱼也只会在面对陌生人或不那么熟悉的人是才会告知自己的大名。
若是关系不错的，平日里都会唤她路之鱼这个名字。
贺思明在脱口而出后才想起现在的师父丢失了记忆，不论她记得是自己的哪一个名字，多说一点总是好的。
闻言，路之鱼那颗戒备疏离的心稍微放下了点。
目前可以相信。
看来眼前这人的确认识她，听他所说，自己似乎是他的师父？自己在这个世界身份貌似不错？
少女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微擡，视线便落在了贺思明身上，他也由着她打量，姿态娴熟的好像做了千万次这种动作。
实在怪不得路之鱼这么谨慎，毕竟自己突然被丢入一个陌生世界里，系统系统又靠不住，不给她任务也不交代自己的身份背景，仿佛她是来旅游似的，往这里一扔就不用操心了。
若是这是寻常世界也就罢了，偏偏是个奇幻修仙世界，动辄就是妖魔鬼怪，倘若她不机智灵敏点，或许第一集就死了。
“这套服装……是上清宗弟子服。”余光瞧见路之鱼的视线落在衣服上，贺思明撩了撩衣袖，指给她看，“这把剑，您还记得吗？是师父传给徒弟的，我带了很多年。”
路之鱼的视线随着他的话下移，抿了抿唇瓣，告诉他实情：“我不记得了。”
听到这话，贺思明也不感到意外，只是那双漂亮的凤眸中肉眼可见的浮现一份难过。
失忆这件事，他们早就有准备。
不，不如说是千千万万个准备之一。
很多年前，太极山庄的那位少主为师父卜过一卦，那一次商孟州动用了眼睛的力量，算出路之鱼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千千万万种的可能性，那些结果里，失忆也只是其中一种。
这些年，他们这群人一直在为那些可能性做好每一个准备，只要路之鱼能回来。
幸运的是，他先遇到了师父。更幸运的是，她没有遇到他。
这称得上是一个不错的消息。
想到这里，贺思明调整好自己的心情，生怕被路之鱼看出端倪，温声道：“没关系，就算失去了记忆也无妨。”
随着时间的沉淀，他的性子也跟兄长的性格相差无二。其实很早以前，他就能感觉出来，路之鱼有意无意将他往谦谦君子的方向培养，她是想让他成长为像兄长一般温雅儒和的人，只不过最后却被养歪了而已。
“您可以先跟我回上清宗，若是师伯师姑还有掌门他们知道您回来了，一定会非常开心。”
“不行！我不同意！”
路之鱼还没有张嘴，一道听起来还算轻快却掺杂着几分着急的男声从他们的背后传了过来，伴随着那道男音，还有什么东西滚动的声响。
路之鱼转过身。
瞧见，坐着轮椅的青年在一人的推动下缓缓而来，他的眼睛上缠着条白绫，将眼睛遮挡的严严实实，按理来说，他应当是看不见的，可路之鱼分明感觉到他能看见。
就像现在，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方向，两侧扶着轮椅的手指渐渐收紧，漂亮的手背上青筋脉络分明。
这个自从路之鱼死后就不曾再踏出太极山庄一步的少主，终于再度迈出那个四四方方的庄子里。
贺思明擡擡眼。
多年不见。
这位阿州哥哥的性子似乎还没怎么变过。可惜，他长大了，不会任由商孟州将师父带走。
“好久不见了。”贺思明朝着商孟州挥挥手，“商少主。”
“思明。”商孟州打过招呼后，直奔主题，“她现在不能跟你回去。”
真不愧是聪明绝顶的太极山庄继承人，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目的。
贺思明的脸上露出几分无可奈何的笑意来，“为什么呀阿州哥哥，总得给我个理由吧。你知道的，上清宗还有很多人不知道师父回来了。”
商孟州沉默了下，没有给出少年实际的理由，而是扭头转向在旁边坐了有一会儿，一直静静凝望他们寒暄打招呼，讨论自己去留的路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