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池景州在等徐笙过来寻他。
从天黑等到天明都没等到人,这次莫非真是自己算计错了。
皇城司的下属陪着自家大人熬夜,眼皮底下都是一道道青色的印子。倒也是稀奇,池景州却依旧这般清风玉露般的仙气人儿,半分憔悴都无。
“大人,徐相公压在皇城司都一宿了,您怎么说?”
池景州扫了个眼神过来,问,“徐相公与那刘大娘子有干系这事不都查清楚了。”
“啊?”下属相互对看一眼,“照理说,不过就是春日宴放在刘大娘子的马场。徐相公是朝堂上最最怕死的,不该会和刘逆臣的余孽牵扯不清才对。”
再说了,那徐腾还是池景州的舅舅呢!这是要演一出大义灭亲?
池景州皱眉沉吟,“这事可大可小,我们既然拿不定主意,就带去官家跟前让他老人家做决断。”
看来呢,这徐腾是要吃些苦头的,官家最厌恶刘逆臣,人都死可这么多年每一回提起还要发大怒。
不过既然池景州说,底下人自然照办。
天还微微的显出鱼肚白的光亮,夹道的青砖上是小宫女趴着浇洗。远远的看一盏盏纸灯笼走近了些,那些是来上朝的各位相公们,等到了朝门也纷纷都下了轿子。
只有一人除外,小宫女们个个都往那帘子里去瞧,保佑自己能得见一回那人的脸。
池景州换上朝服去宫里上值,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打着盹。
就有个眼熟的小黄门杵在那里,不太懂事的出了声,“给池相公请安!”
禁中的宫人没有不认识这马车的,能有胆子在这里拦人的却是有些来头背景。
只因徐笙上头还有一位长姐,闺名唤作徐蓉,她入宫前对小妹格外的好。徐笙又和国公府的小公爷最能玩儿到一起,一来二去,沾亲带故的池景州偶然也会对徐蓉宫里的上点心。
但,也仅此而已。
徐笙她过河就想拆桥。
他对她这位小娘子是会心软,可对她那一大家子确是不会。
池景州冷眼哼笑,“徐昭仪宫里的公公,怎么站到这里来了?”
小黄门缩了缩脖子,讪讪地笑,“哪里是小的找大人有事,是徐娘娘要向您打听打听口风。”
池景州故作了一惊,“娘娘不知情,难道你还不知情?我不过就是在皇城司领了闲职,哪里能派得上用场呢?徐昭仪倘若有了难处就该寻圣人才是,若是圣人不管是,那也可直接面圣,去寻官家才是啊!这着实是不该来找我的。”
潜台词,崩谈了,没戏。
等这话原模原样的传到徐府,那就是和天塌下来无异了!
“本以为那些官差说大话吓唬我们,可没成想居然都是真的?我们和那刘大娘子本就不相识,不过就是办春日宴的时候才找的人。”
徐阮不懂这些,但听闻管家二字也脚软,“娘亲,官家不会治爹爹大罪罢!”
治罪,那就是抄家,流放一个都不带少的。徐夫人两眼一黑,“那小公爷当真这么说?这不是要了主公的老命,往死里整么!”
“娘亲小心。”徐阮想扶着人,不过力气小没扶住,双双的往地上瘫倒。
可那徐昭仪宫里出来的小黄门却是指了条明路。
“徐娘娘说了,入了禁中那就是小公爷肯帮不肯帮的事。”
不肯帮,自然其中是有缘由的,比如他和徐笙的婚事迟迟定不下。
“不管因为什么,徐娘娘都说了务必要让小公爷气顺了,把徐相公先救出来再说。”小黄门低低的劝着。
徐夫人算是看明白了,池景州怕不是在给徐笙出气吧?她应下,“是我先前没用心,耽误了这件事。”
徐笙坐在房里配着香粉,她搁下小匙,“娘亲,先前说的没错,我身份低微配不上小公爷。”
徐夫人心里着急,上前一步,“自小到大,你只要开口就没有他池景州不肯给的。”
为了让她出面,都开始说起么好话?可这从嘴里说出来的话,又值多少银子。徐笙冷笑,“那是先前小公爷把我当徐府的嫡女,如今不同往日。”
可拉倒吧,也没见池景州给他亲舅舅好脸色看,说抓就抓的。
事已至此,徐夫人只能放下颜面,“笙笙你说一句敞亮话,到底要娘亲怎么做,你才会同意出这个门?”
她又不是大善人,要她去总要给点好处把价码谈妥了,“我虽不是徐府的嫡女,但也算是养了这么多年。今后若是出嫁一切的行头都要与嫡女比肩。”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徐夫人像是抓着救命稻草,“现在能出门了么?”
“娘亲不必着急。”
“你爹爹都快死了,我怎么就不能着急了?”
她侧身看向那徐阮,“我说的这些话,阮娘子你要不再重复一遍?”
徐阮,“妹妹永远是徐府的三娘子,这事我记下了。”
空口无凭,不若白纸黑字,她该有的一个铜钱都少不了。李女使把约定给她看了一眼,就小心的把东西放到匣子里收拾起来了。
“这字也签了,你总该出门了罢!”
徐笙点头,“那好吧,我且去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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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景州听完下属的回禀,有些没缓过神来。
“她问徐夫人要了嫁妆?”
她这小娘子的心思真难猜,先前嫌弃他给得钱,口口声声说要他的一颗真心。
池景州觉得好笑,“现在倒好给什么都不要了。你们说说,这徐笙是嫌弃我的钱,还是嫌弃我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