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光华流转,笼灯光彩照人。
全场一片寂静,四下看官皆沉醉于说书先生惟妙惟肖的表演中。
“好!”底下赞声响起。
立于二楼雅间的柳依依跟着一同拍手叫好。
而在少女身旁的俊逸男子的眸光却是眨也不眨,紧紧凝着这雀跃至极的少女面上。
“依依,仔细嗓子。”
孤淮凛无奈而又宠溺一笑。
勾栏瓦舍,人多眼杂,小姑娘生得极美,本是危险之地,可谁料小姑娘对这说书人说书却是高兴雀跃的紧。
高兴的竟是将自己又忽略了。
可看着小姑娘那张娇靥如花的面,他只能任由着她如此了。
可这样长久赞哉,她的嗓子还有那手儿......
“手也仔细些。”
那白嫩嫩的手心都有些泛上了红。
“唔我知道了。”
柳依依听见了身旁男子端方守矩的话,每每与他一同在外时,他似乎都不喜欢这些喧闹华丽的场景地方。可她却是觉得好生有趣。
少女转过身,攥着人的袖袍将男子拉上前来,“凛哥哥,你快听呀,镇北王,你的哥哥。”
余光中,她见男子微抿着唇目光仍黏在自己身上,柳依依勾了勾男子的袖袍,将两人的距离靠近了些,“凛哥哥,你别看我了。”
男子终是感受到自己未被少女忽略,总算眉目舒展了些,顺势揽着人的细柳将人搂在怀里,以绝对占有的姿势,紧紧圈着。
“......寒光凛现,镇北王一席鎏金战甲冲入敌方阵中,宛若破秋风......”
说书先生似讲到高潮部分,底下的人接连称赞,而小丫头的魂似乎都被勾去了,眸光眨也不眨。
正郁郁时,终见她擡起了头,孤寒凛俯下身去,贴近少女,想听得更清楚些小姑娘想对自己说什么。
然与意料中不一的是,少女粉唇阖了阖,问的却是——
“凛哥哥,镇北王他长得......和你相似吗?”
是否也像他一般,清润俊美的不像话。
柳依依有些想看看,两人立在一处时,是否会认不出。
“他是不是也生的同你一般好看?”
少女眨了眨眼,却看见孤寒凛此刻微抿着唇,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她,深邃的眸中好似生了些......委屈?
孤淮凛将人转过身面对面抱着,“依依,你莫不是对我这张脸生腻了?我兄长如今已而立之年,他的年纪与你,”
男子眸色有些暗沉,“是不相宜的。况且,他常年行军打仗,照顾不好你。”
柳依依眨了眨潋滟的眼儿,被男子方才的话惹得有些发笑。
他在想什么啊?
“凛哥哥,你是在吃醋吗?”少女笑着:“我家孤二公子俊美无涛,赛似天人,我怎会对你生腻呢?”
见男子仍板着面,柳依依索性环住了男子的颈脖,甜着嗓子说:“凛哥哥,笑一笑嘛,我只是问问罢了,其他的我都没想过。”
“真的?”孤淮凛扯着薄唇问,“你以后见了别的更俊俏的会不会忘了我?”
他不会忘了,他的小娘子是贪恋美色的。
小姑娘的前十年里,一直被好好的保护在兰台,极少出去接触外界,若是将来见了更多......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柳依依斩钉截铁。
男子的眸光虽是柔和的,可那看不见底的深渊里,她总感觉满是警告,倘若自己犹豫一些,她真怕他又说出丢自己去喂黑鼠那种话。
得到少女肯定的回复,男子总算松了些眉头,柳依依将男子披着的一缕发丝勾在指尖绕,她眼眸下敛,缓缓道:“况且,我们已经,已经那样亲密了,我早就离不开你了。”
少女的嗓音越来越小,可孤淮凛还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听了进去。
那一刻他有些恍惚,甚至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依依,你......”向来字字珠玑的权臣又有些结巴了,“你方才说什么?”
柳依依满是羞赧,可依旧踮起脚尖圈揽着男子的颈脖贴近自己,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离不开你了。”
话音刚落,她被男子霸道的力狠狠摁进了怀里,砰砰直跳的心跳早已分不清是谁的,可却是激着人的耳膜,甚至她的脑袋也晕乎乎的。
同样,孤淮凛也好不到哪里去,放在心上至宝对自己说这般激漾人心的话,小姑娘带给他的愉悦和惊喜,让他全身发麻,呼吸好一阵也不属于自己。
他真的好想娶她,娶他的娘子,他想永远都抱着她亲着她.......
不知何时,底下说书人已说到尾声,意犹未尽的看官纷纷留人,说着还想再听一段。
柳依依被不可撼动的桎梏束得有些喘不过气了,可她微微动半分,便是更紧了。
“凛哥哥。”
她提醒道:“天黑了,我们该回去了。”
然久久男子仍是不放手,少女又道:“回去再抱好不好?”
这次,男子终是放了手,可精致无双的眸却是念念不舍。
“对了,凛哥哥,”少女擡眸问道:“你已经多久未见你的兄长了?”
他的兄长常年戍守边疆,多年未曾归家,连是其父亲身死之时,也不得机会赶回来。
柳依依微蹙眉,似觉得说这话有些不合时宜,她又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我饿了。”
孤淮凛自然知道小姑娘是怕他伤心,他顺着少女应了一声,“好。”
......
月上西楼,京城早已收了音,大邺皇宫早已灭了大多宫灯,笼于一片黑暗之中。
而皇帝寝殿之内,瑞兽吐雾,琉璃瓦彻夜不倒。
紫檀木雕云龙纹榻上,穿着明黄中衣披头散发的贤德帝早已失了白日的威严。
神色慵懒枕于美人腿上,嘴里时不时接着美人以嘴喂上来的美酒。
殿内金碧辉煌,身着清凉的美人们赤足于殿中袅袅起舞,婷婷婉转,勾人心魄。
贤成轻轻推开了门,携着深夜的凉意快步走了进来,落在红绒花地毯上的长靴没有一丝声响。
“陛下,陛下。”贤成已至贤德帝面前,皱着一张老脸道:“起居郎又折返了!”
“他许是听到了寝宫的动静,没走多远又回来了!”
见贤德帝未动,贤成急着忙将殿内的美人遣散。
“大胆!”
只闻,本是假寐的男子猛地一喝,骇得老太监生了哭腔,“陛下,起居郎记载如斯举止言行,这将是交给太史载入史册的啊!”
贤德帝登时立了起来,“朕一国之君,还怕了那孤淮凛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