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又道:“姑娘,来吧。”
身着同一色系的宫女呈着皓腕靠了上去。
“陛下为何要命我沐浴更衣?”
柳依依不自觉瞳孔缩了几分,“陛下待会要亲自来?”
掌事没回答少女这个问题,只将视线从那世间少有的倾城之颜上移开。
“时辰已晚,姑娘还是快些吧。”
说罢,掌事也靠近些来,拉着少女往偏殿早已准备好的一大浴桶而去。
上好木质制成的浴桶极大,大得能容纳下十余人。
温热的白汽氤氲而出,甚至弥弥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我自己来吧。”
柳依依已是逃不过,见身旁之人要上手,柳依依连忙攥紧自己的衣襟。
“劳烦各位了,我自己可以来。”
见少女态度坚决,掌事也不多言劝阻,只说着,“姑娘切莫耽搁了,入了此宫门,便是插翅也难飞,奴婢劝姑娘好好想想明白,别有些地方没绕过弯来做了蠢事,掉了性命。”
“谢掌事提醒。”
掌事转过身去,将一叠素白衣衫置在一旁矮架上,“陛下吩咐,姑娘待会洗好了便换好此身。”
说罢,微颔首踩着花绒地毯徐徐而出,细密的脚步落在地上无丝毫声响。
门吱呀一声关上,柳依依才如梦初醒。
现在别无他法,更不知如何脱身。
她将视线落在那整整齐齐叠放在托盘内的素白衣裳之上。
印纹如云流水,淡缕薄纱织锦秀美。
贤德帝是会来这湖月阁的,若届时……
柳依依心一惊,她体量小力量薄弱,倘若真的如她想的那般,她又该如何是好。
正思及此,檀木雕福禄座屏之后却登时传来一声碎响。
而与之同时的是,那门开了。
已换上常服的当朝天子仍是盛着滔天的贵气和威严。
柳依依没忍住一哆嗦,深吸了口气强装镇定叩跪而下,“奴婢拜见陛下。”
贤德帝并未答话,竟是直挺挺的朝少女走来。
柳依依眼睛瞟着,看见那双精致的不能再精致的皂靴一步步逼近。
恐惧自心底爬出,少女白了些脸色。
贤德帝睨了一眼矮架上还未动之分毫的衣衫,视线又复落在还有些脏兮兮的少女身上。
还是那件衣裳,他眉头微皱,有些不悦,“怎还未换?”
“陛下,”
柳依依叫了一声,又道:“奴婢斗胆问陛下,为何将奴婢带往此处?”
“何须多问,朕的命令你只需听从便可。”
叶德稳转过身,掀袍而坐,“行了,别跪着了,起来吧。”
“是。”
囚着面前青涩与妩媚浑然天成的绝色丽人,叶德稳稍有些恍惚。
瞧久了,确实是越来越像的,尤其是此刻那双清眸,恍如从湖里刚捞出来的月亮一般,澄澈盈盈。
视线渐渐落到少女面上,身姿上……
叶德稳视线逐渐变得浑
丽嘉
浊,勾着的笑也愈发不明。
如今人已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心,已是落入虎口的羊羔。
虽为孤淮凛的未婚妻,然终究不过一介侍女罢了,皇权富贵面前,怎会抛了这而去选择居于人下的臣子呢。
柳依依敛了敛眸,被这般毫不掩饰的狼掠之光映得有些不适,甚至是有些厌。
“过来,”叶德稳道,“为朕沏壶茶。”
柳依依心一惊,忙道:“陛下,奴婢手糙,甚怕怠慢了陛下。”
叶德稳自是看出了少女是不愿,然他也不恼,若那般轻易便屈服,也便无趣了。
“怎么,你一小小侍婢,是想违了朕的令?”
感受到叶德稳身上传出的戾气,柳依依微微垂首,“奴婢不敢。”
“那便来吧。”
“……是。”
柳依依忍着体躯上莫大的酸楚,移了几步,虽柔夷素白执起了那青釉瓷具,可人却是离的远远的。
叶德稳轻笑一声,视线飘转间睨见了少女颈上碍眼的红痕。
“昨夜留下的?”
柳依依稍一怔,顺着人的视线低了几分头,随即反应过来叶德稳说的是何处。
见少女紧蹙着眉微有些厌恶没回答,叶德稳已是了然,此女是在昨夜阴差阳错为孤淮凛解毒失了身的。
他不禁感到一丝惋惜,竟被孤淮凛捷足先登了去。
本计划是乃将其身败名裂后,再将此女带进宫中囚至塌上日日夜夜承恩的。
愈想到此,贤德帝便愈是气恼,如此周密的计划,为何便生出了那般变故。
让萧策查了半天,竟现在还未有结果。
柳依依不想再多呆一刻,大邺最尊贵之者竟是这般,不仅任由底下奸佞谄害忠良,更是还有亲自策划的嫌疑。
而如今,那只大掌竟伸向她的手!
方一触及,柳依依防烫了火,连往后撤去。
“陛下!”
堂堂帝王,怎如此轻浮。
叶德稳冷讽一哼站了起来,“怎么?只能做的了孤淮凛的入幕之宾?”
话音刚落,叶德稳不顾少女冽然的回答,便一股脑往前步步紧逼踏去。
正此时,门外传来一尖着嗓子的呼喊,“陛下,大事不好了!”
叶德稳微一皱眉,此时能有什么事?
“进来。”
小内侍匆匆忙忙跑了进来,额上还有些细汗,“陛下,柔妃娘娘突然身体不适,呕吐不止啊!”
“请太医去看了吗?”
“太医瞧过了,说是娘娘有了……身孕。”
叶德稳大了些声色,“你说什么?”
柔妃有了身孕!
这些年间,不知是何从缘故,那么多妃子竟是一个也不争气,而此即莫不是上天垂怜?
叶德稳笑着,瞥了一眼杵在远处的柳依依,吩咐道:“朕下次来的时候,把这衣裳换了。可听懂了?”
嗓音厉气十足,暗隐威压。
还未等少女回答,叶德稳便扯着步子快速离去。
偌大的殿内又恢复了那般的宁静,柳依依歇了口气,手中攥得极紧的发簪也松了几分。
蓦地,檀木雕福禄座屏之后又是一声碎响。
很快,柳依依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高大威猛的玄色身影迅疾朝自己掠来。
柳依依来不及思索,攥着发簪的手微扬,然这道身影却是避也不避,直截揽过她的肩狠狠摁进了怀里。
一直大掌握住她攥着发簪的柔夷,手微微一用力。
发簪落于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唔。”
精瘦的肌理磕得她有些痛,不由闷哼一声。
熟悉的木荷香清雅入鼻,柳依依眼睑一眨,湿了眼眶。
“凛哥哥,孤淮凛……”
“嗯。”男子深埋在少女香软的颈脖,贪婪的汲取着馨甜的芳气。
“依依,我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