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人……放过我吧,我什么都愿意说!”
“什么都说!”
在汉子满是污垢的大掌即将探到自己清尘茶白衣角时,孤淮凛微凝了一丝眸,往后退却几步,“什么都愿意说了?”
“是,是!”
清润天颜的男子轻笑一声,可那眸里却仍是冰冷刺骨,岑寒浸髓。
“是大理寺少卿,江鎏派你们来的?”
“是。”
汉子已是毫不迟疑,他再也经受不住这男子任何的折磨了。
“江鎏可有告知你们杀那女子的缘由?”
大汉竭力摇了摇头,道:“我们只负责拿钱办事,其中缘由并不过问。”
“那,”孤淮凛俊眸挑了挑,“那夜杀魏继的也是你们的人?”
大汉眸子微怔,正犹豫间,余光中窥见的那茶白锦袍移了几分,大汉脊背一阵发凉,连忙答着,“对。”
“继续说下去。”
孤淮凛长袍一掀,坐在了那堂中央置着的太师椅上,周身气度矜贵凛然,愈显庄严气度。
大汉认命般吐了口气,将那日之事娓娓道来。
烛火噼里啪啦得燃着,潋滟的烛火将室内几人的影子映彻放大在那冷硬石壁上。
“可知道那毒的事?”
汉子虎躯一震,便是被身旁劲装侍卫的一道低喝骇得颤了又颤。
“大人,小的这真的毫不知情啊。”
坐于太师椅上的俊美男子清眸微眯,随即站起了身,“今日便审到这儿吧。”
沈忱看了一眼,便后脚跟着自家公子行了出去。
“公子,可看出什么了?”
沈忱不禁怒道:“那大理寺竟如此胡作非为!那魏大人,故去足月的王大人,以及那长乐公主的毒是他们搞得鬼吗?”
见自家主子未说话,沈忱又道:“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魏府的人口风严实得紧,至今未探得那芸娘的半分一二。”
若要查得那下毒之事和大理寺有关,首先便得查明那毒是何时下的,几人又是如何中的毒,而这眼下一切的当务之急,便是查清魏继被隐藏的真实死亡真相。
昨夜在那芸娘的居所搜出的带着暗香的绣帕,上面甚至还缀着点点□□,若是没猜错,魏继应当是在那塌上毒发身亡的,并且当时不止他一人,还有那与之翻云覆雨的芸娘。
如此也便说得通魏氏遮遮掩掩魏继尸体的原因,名门大户自是不愿这般帏旎隐晦的死法传了出去。
孤淮凛凝了凝眉,这些都为猜测罢了,只有证据确凿了,才有十足的把握将大理寺那众乌合之党端个彻底。
“也不是毫无漏洞,”
“你去将那魏府的一名名叫彩霞的婢女带来,她会说的。”
沈忱虽是疑惑,但自知公子的通天本事和料事如神,便迅疾应了声是。
“魏继和王泰皆与兵器甲仗武库有关,只怕他们的死并不简单。”孤淮凛沉沉道。
天子脚下,大理寺究竟要做什么,王嫣然前往诡市查那暗香,还有那无意目睹江鎏和费渡交易的东西,这毒定和费渡也脱不了干系。
费渡擅毒通医,莫非那毒是出自他手?
“公子,这大理寺也太过恣意妄为!”
沈忱剑眉紧蹙,忿忿道:“咱们定要叫他们应有的代价。”
“不急。”
清润的男子轻轻道,其中冷戾却是令人不寒而栗。
大理寺所犯的罪孽,还有将小丫头押进牢狱所做之事,这一桩桩,迟早会向其讨回来。
……
日渐西沉,暖黄的金光洋洋洒洒映彻而下,笼罩在兰台亭榭楼阁之上,更添几分圣洁。
宽敞清雅的寝殿之内,坐于紫檀木案几前已忙碌修复一下午的少女不由伸了个懒腰,连续修复了如此之久,确实是太累了。
然她却是不敢停下来分毫,一旦停了,自己那脑海里便满是那清隽俊美男子的身影,挥之不去。
惹得她心悸难耐极了。
然想到这,自午时一见,她与他已这么久未见了。
鬼使神差的,柳依依立起了身,提着裙摆朝殿外走去。
蓦地,一道女子之音叫住了她,是秋叶。
她定住身回过头一看,却是瞧见了身着绿衫的女子身后还跟着一妙龄少女。
那女子年龄并不大,堪堪豆蔻年华,娇娇弱弱的,透露着浓浓的熟悉。
少女一恍神间,想起了这是在魏府那被魏夫人闹着要打二十大板的侍女!
她怎会出现在兰台?是得公子之令送进来的?
正思肘间,两人已走近身来,秋叶柔笑着,“依依啊,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这般笑虽是充满柔意,毫无戾气,可她却是觉得有几分不适,少女娇媚的面上笑意盈盈,她觉得秋叶与那英气逼人的模样不一样了,这倒是有点像最初认识的那个栽赃她养鼠的“秋叶”。
少女登时被这一念头骇得一大惊,自己在想什么呢?那是秋叶的姊妹秋枝,秋枝得上线指使养鼠透酸,参与兰台一案,再已被灭口了。
凝着面前少女不加掩饰探究的眼,柳依依微微一笑,道:“我出来走走。”
“噢,这样啊,不如跟着我一同将这彩霞姑娘带去面见公子?”
柳依依刚想拒绝,秋叶又道:“听闻公子一下午皆在书房之中办公,无任何人打扰,眼下刚好及至晚膳的时辰,恰好你跟着一块儿过去劝公子早些用膳。”
柳依依稍一犹豫,还未点头便是被秋叶拉着往前走去。
“走吧走吧。”
待及至那书房,落日已是收掉了在大地上的最后一缕余辉。
秋叶轻扣着那厚重的门扉,说着,“公子,人带到了。”
不久,内里传来一道清润磁性的嗓音,“进来。”
待传入少女耳迹的一刹那,柳依依却是止不住的一抖,那般悸动的感觉又来了,心猛烈加速,怦怦急跳着。
临近门前,她却是已有些不敢再踏进去。
秋叶领着人自然不容耽误,立马入了进去,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公子。”
坐于那紫檀案几上,正执着笔书写的清冽男子俊美非凡,此刻仅着着的一件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茶白衣衫也是在其身上穿出了世间少有的昳丽。
男子发如墨,肤如雪,容颜清贵,饶是已见过孤淮凛天颜的彩霞此刻也是被迷的呆滞了眼儿。
这位曾从夫人手底救下过她的男子着实长得太过惊为天人了。
即使是在男子问到她话时,少女也未缓过神来。
孤淮凛清冽的眸里微露着一丝不悦。
眼尖的秋叶自然注意到男子这般变化,连忙用手肘击了一下身旁的小侍女,“公子叫你呢。”
孤淮凛视线移到了秋叶身上,“你先下去吧。”
“是。”虽是想听下去两人会说什么,但对男子的命令,秋叶也不得不从。
出来之际,她却是看到那娇俏雅媚的少女正呆愣愣的杵着,不免走过去唤了一声,“依依,你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