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之前我被他绑走之时,他将我带到了一处密室,甚至还欲令我为他修复一封册子。”
“册子?”
少女点了点头,她早便想同公子说这了,可近来太多事,她竟是忘了。
“那册子历经多年被摧毁的不成样子,重要的是内里的一页纸张,那纸张折损严重,而且还浸染着陈年血迹。”
“他好像很是在意。”想了想,柳依依又补充道。
若是不在意,怎会用那册子精心护着。
孤淮凛眸色稍冷,“依依,那一页纸上面写的什么?”
柳依依有些遗憾,摇了摇头,“还未来得及修复。”
“无碍,以后还有机会。”
话虽如此,孤淮凛清冷的桃花眸色却是变得稍冽。
萧策那人为何会执着于一纸,那染了旧年之血的纸是何人留给他的?
莫不是他那父亲萧驰?据说在十年前,萧驰奉命前往西南治水患平叛乱,最终马革裹尸,彼时年仅十二岁的萧策披麻行去西南接了他父亲的骸骨,自后袭承爵位,位登王侯。
而这一往事在父亲临死前那被调换的太史连纸上也有所撰写。
萧策手上那染血的纸到底写的什么?竟让萧策和大理寺联手也要将小丫头绑走而修复。
见男子精致的侧颜有些冷肃,柳依依咬了咬唇,提议道:“公子,要不咱去将那纸偷出来?”
“不可。”
孤淮凛牵着少女入坐席间,“萧策那人生性多疑,睚眦必报,府内不知豢养了多少杀手死士,他们藏身于暗处,不可轻举妄动。”
柳依依想到了那自天而降一身黑的青面獠牙死士,简直就如杀人机器一般冰冷毒辣,远去的记忆突然袭来,鲜红的血迹映入眼帘,柳依依不禁打了个寒颤。
“萧策那人太可怕了……”
孤淮凛看见娇人儿那有些映射着恐惧的清透黑眸,他道:“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此刻室内明辉映在男子清贵的俊颜之上,那双清眸静静凝着她,勾得人坠入其中,那氤着的沉稳令人心悸。
柳依依不知为何心安了甚多,将眸光停在了红木桌上的一桌佳肴,“公子,快些吃吧,都要凉了。”
耽搁了这么久,他们还没动几筷子呢,这菜价之可贵,太为可惜了。
蓦地,柳依依杏儿美眸稍稍瞪大了几分,在登月楼时公子赎她的那一千两黄金!
瞧着小丫头水灵的杏眸里染上的凝重和严肃,孤淮凛轻声问道:“怎么了?”
柳依依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公子,那登月楼之时的一千两黄金……”
小丫头柳眉紧蹙着,孤淮凛知道她这是替自己心疼那银两,昳丽俊美的男子不免染上温和的笑意,道:“无碍,那一千两不足挂齿。”
孤淮凛这番云淡风轻的从容着实惊煞了少女,“那可是一千两黄金啊!”
男子微微一笑,清冽的桃花眼一挑,尽是妖孽般昳丽绮美。
“一千两黄金买回了一个宝贝,是我之幸。”
窗外月光幽幽,碎星遍满,丝缕夜风顺着窗缝钻了进来打在少女身上,可此刻周围的一切都似不再存在。
面前俊美无涛的男子清贵儒雅,而那双眸里流转的幽深和缱眷似深不见底的幽潭,一步步一寸寸蛊惑着她陷入其中,一时间,柳依依心脏竟是忘了跳动。
“好了,吃吧。”
男子的清润嗓音落下,这才将张着粉嫩唇儿忘了呼吸的少女拉回了神。
柳依依慌不择乱支吾着,“吃,吃。”
孤淮凛笑了一声,微微侧眸睨了一眼正囫囵吞嚼的少女,那白霞粉腻的玉面此刻红的似能滴出血来,一排浓长的羽睫也是剧烈扑闪着。
男子笑意更浓,执起玉著为小丫头布了一碗菜,“慢点儿吃。”
夜色弥弥,柔情醉人,两人用餐之际氤氲着的浓浓旖/旎溢满整间。
明明并未饮酒,柳依依却是觉得自己醉了,醉的心跳加速,脑袋也一直嗡嗡作响,甚至已分不清脚底下的路。
“客官慢走。”
待两人出来之后,她也未察觉自己的手儿一路与男子有力的掌十指交握,紧紧缠绕在一起。
就这样轻飘飘行了不知多久,只见身旁的男子却是停了下来,转过身道:“依依,你可想去看看江灯?”
少女回过神来,“江灯?”
孤淮凛微微“嗯”了一声,薄唇轻启,“国之祭祀大典将至,而民间百姓也纷纷放灯祈福。”
柳依依似乎懂了,百姓祈福便是将愿望着于江灯之上,顺着熠熠江水而下,寄托祈情。
“公子,我想去。”
“好。”
……
石砌青砖映月,两人已行至岸畔。
此处江流并不宽,连接两岸的是一雕栏石砌拱桥。
底下江水波光粼粼,各异五彩的江灯潋滟其中,似含着明月众星,顺着水流潺潺而动。
水光微漾,波光泛彩,静美的犹如画卷,柳依依素白的手儿捧着一盏莲花灯施施然朝岸边走去。
那莲花灯实为纸制作而成,在莲花状的中央置着一柄短烛。
俊拔纤长的男子紧跟其后,脉脉的桃花眼停滞在少女身上。
柳依依才将俯身蹲去,便听见侍旁一女子的娇唤,“夫君快看,我们的灯飘得好远。”
接着传来一男子儒雅之笑,“娘子,小心些,别摔进河里了。”
柳依依擡起眼儿四处看了看,却发觉这处竟都是男女出双入对。
正在此时,一股熟悉的木荷香蓦地钻入鼻尖,俊拔纤长的男子俯身蹲在了她身侧,“依依,灯不是这样放的。”
与他离得近了,她竟是莫名的心跳加速,正怔愣之际,那双白皙修长的指竟是与她一同捧住了花灯。
“来,放在这儿,再将江灯放至水面,这样不易沉。”
男子的嗓音甚是悦耳,她承认这是她听过最好听的声音,清润玉泽,她似很喜欢听公子讲话……
“夫君,你看,这姑娘的相公对她多体贴!”登时,身旁的女子的埋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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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你从未曾这般对我!”
意识到那女子在说自己和公子,少女稍有些不自然垂下了眼眸,一双如蝶翼般的羽睫直直扑闪着。
而相较于少女的羞赧,其身后的孤淮凛却是笑得一贯昳丽无双,深邃的眸似要溢出水来,“来,依依,放吧。”
柳依依回过神来,甚是乖巧听从了男子的教导,松了手,手里的莲花灯刹那顺着春江疾速流去。
“公子,是这样吗?”
少女陡然一转头,粉嫩的红唇竟是若有似无擦过男子那俊逸精致的面颊。
陡然,柳依依滞了呼吸,嫣红的面儿红的彻底。
男子似有所感,俊美天颜微偏过头紧紧凝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清眸将她羞愤欲滴的面映得透彻。
太羞赧了,她恨不得立即化作鱼儿跳进这河里去。
只见孤淮凛微微敛眸,那清俊的面上含着浓浓的笑意,他拉着少女站起身来,缓缓道:“那灯驶远了。”
柳依依将一回头,也不知是脚一滑还是如何,竟是止不住的往江水的方向栽去,孤淮凛眼疾手快,立马握着人儿的玉稠藕臂,将人一拉,揽进了怀里。
“小心些。”
柳依依下意识环紧了男子精瘦的窄腰,白腻透红的面颊紧紧贴着男子的胸膛,一时间,少女的心脏跳得飞快。
岂料两人这一举竟是让那一旁的女子再次埋怨起她的丈夫来,“夫君,你看!”
那男子极是无奈,瞥了一眼在侧正你侬我侬紧搂在一起的璧人。
那男子背对着他,一席白衣锦袍清雅矜贵,而他高大的体姿将他怀中的女子完全掩于身形之下,只看得见衣摆露出的潋滟粉色衣裙和环在男人腰上的那白腻藕臂。
男子不免心生赞叹,这兄弟果真会哄女人。
想到此,他也学这般,一把将自己那咋咋呼呼的夫人捞进了怀里。
被孤淮凛揽在怀里的柳依依自是瞧不见那方的变化,她只觉得自己似全身都是软的,如酥了骨头一般牢牢窝在公子温热的胸膛里。
不知过了多久,孤淮凛眸里的滚烫和不舍消失不见,他将怀里的人儿捞了出来,云淡风轻道:“走吧,该回去了,时候不早了。”
“嗯。”少女脸还有些发烫,软软应了一声。
两人才将行至拱桥,孤淮凛清冽的桃花眸微微眯了眯,柳依依顺着男子的视线往前一看。
此刻因夜已入深,行人渐趋四散回家,而那拱桥的另一侧正迎面走来的穿着华丽而奢靡的肥头大耳中年男人更是无比显眼。
她感觉到孤淮凛没动了,然此刻她也不便多问那人是谁,因着那男人也瞧见了两人。
“啊,竟想不到是孤大人啊,失敬失敬。”
魏继那张面上迅疾噙着笑意,低垂了头,心中却一番计较,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竟在这地儿还遇上了孤淮凛这太史大人。
孤淮凛微微颔首致礼,“魏院事。”
“孤大人,这个时辰怎还未回府啊?”魏继浑浊的眸光自孤淮凛身上扫过,落到了其一旁那娇俏柔美的女子身上,刹那生起了狼光。
这少女果真长得是勾人儿的主,那双湿漉漉的杏眼水灵灵的瞧着人,似要将人的魂都勾了去。
见肥头大耳男人目光不善,柳依依蹙了蹙眉,强忍住心中的不适转移了视线。
“魏院事,”孤淮凛声线稍冷,将魏继拉回了神。
“一人赏景,好生雅致。”犀利冰冷的话一字一字自薄唇而出。
魏继听出了警告,警告他收了那不该有的非分之想。
他扫了扫那已被男子挡于身后的粉色裙摆,心颤了颤,自己方才和萧策饮了些酒,竟一时被美色冲昏了头脑,连孤淮凛的身份都忘了。
不过他身旁那女子是谁?传闻中孤淮凛疏离冷淡,从不近女色,怎如此深夜引着一绝色少女。
“孤大人,这位是……”魏继讪笑一声,终没忍住这好奇问出了声。
话音刚落,只闻“嗖”的一声刺耳之音,一只漆了银光的暗箭蓦得飞来,划破了寂静的星夜。
那箭直指魏继太阳xue而去,是奔了杀了此人的目的。
孤淮凛眸色一暗,推了魏继一把。
“啊!”
魏继直登登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惨叫,本欲质问孤淮凛为何突然推他之时,他瞥到一只箭矢带着疾风自他站的方向穿过坠入江水,不由骇得胆寒。
有、有人要杀他!
俶尔,几道黑影自水哗啦而出,几人全身笼罩在黑色当中,蒙得严严实实。
“吁——”
一声口哨划破长空,几人手执利剑朝拱桥猛得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