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婀暗暗思忖。
估摸着时间,白燕姝此时应该到了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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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龙殿内。
苏尘步履匆匆,派人禀报,请求面见六殿下。
周围宫人知晓他是谁,不敢拦他,任由他走进正殿。
绛衣之人快速走过长长的廊。
郦子瑢斜卧在那张龙榻之上,明黄色的帐子未放下,旁边两名宫娥守着。
他懒懒擡眼,就见一袭绛影走近。
用脚趾头想想,他都知道苏尘此番前来是为何事。
郦子瑢有些不耐烦,身子侧了侧,扭到另一边。
只留给苏尘一个后背。
“不都说了,这么晚了就不要来打搅本王么!”
苏尘没有接话,只挥了挥手,叫周围宫人退散。
连跟在身后的凌肆也叫他赶了出去。
见郦子瑢这般懒散,苏尘的心里窝着一团火。
瞧着那抹背影,他想了想,终是放缓了语气。
“殿下,听闻您调动禁军了?”
禁军,又是禁军。
郦子瑢将拳头攥紧。
不就是一个禁军吗。
他不就是调动了禁军吗?怎么满朝文武都来质问他、斥责他!
他堂堂大郦储君,皇位的继承人。
连这点权力都没有了么!
郦子瑢背对着来者冷笑。
苏尘太了解他的性情了,若是因为旁的事,他也就罢了。但今日一事......
他抿了抿唇,“殿下可知晓,对于皇城来说,禁军有多重要么?”
私自调动禁军,将禁军调走,便是直接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的危险境地。
绛衣之人低低叹息。
“若是此时,心怀不轨之人趁机作乱、造反,那你该如何?”
“造反?”
那人“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满头乌发垂下,将郦子瑢一双阴鸷的眸盖住。
“丞相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发冷。
“丞相,你在说什么胡话?”
郦子瑢坐直了身子,将两腿顺势盘在一起。
他的面色同声音一样阴冷。
“造反,现在还有谁敢造反?郦墨和么,还是顾朝蘅?”
“丞相大人莫要忘了,他们如今都关在大理寺呢。”
“永远不见天日呢。”
他忽地一勾唇,嘴边扯出一个狰狞的笑。
右手一伸,揪出一个女人的头!
苏尘微骇,他这才发现,明黄色的榻内躺了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
女人似乎也没料到郦子瑢会突然揪自己的头发,痛苦地哀嚎了一声,熟悉的声音让苏尘一皱眉。
郦、郦墨怜?
女人从帘中擡起一双眼来。
不过数日不见,她就像完全换了个人一般,整个人瘦得脱了相,似乎浑身.裸着,厚实的被搭在她的身上,露出干巴巴得只剩骨头的肩膀。
此情此景,着实让苏尘怔了一怔。
郦子瑢似乎极为不满郦墨怜的反应,又扯着她的头发把她的脑袋按下,捂在厚实的被子里。
他讨厌听女人的嚎叫声。
“唔......唔、唔!”
苏尘在一旁提醒,“殿下,会死人的。”
“死人,死的不正是郦墨和的人么?”对方反笑,“孤便是要让他看着,他宠爱的小妹是如何被本王慢慢折腾、折磨至死呢。”
话音刚落,他又扯出一个阴森的笑。竟看得苏尘心悸。
后者听着他的话,心思微微一动,面上也闪过一瞬不悦。
郦子瑢迅速捕捉到了他的情绪,“怎么,丞相大人近日总沉溺美人温柔乡,竟还怜香惜玉到郦墨怜的头上了?”
苏尘只盯着他身后露出来的那堆女人的干枯的发,不语。
他并非是怜惜郦墨怜。
郦子瑢要折腾郦墨和,要折磨他所有最在意、最亲近的人。
叶云婀自然是他最亲近的人之一。
看着那堆干如枯柴的发,苏尘腹中突然涌上一种不适之感。
郦子瑢不知又对她做了什么,引得女人又是一阵哀叫、求饶。
郦子瑢低低地笑出声。
笑得人头皮发麻。
殿外又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紧接着,有人急促地叩门。
“六殿下、六殿下,大事不好了!”
郦子瑢烦躁地从郦墨和的身上擡起头。
“都说了不要来打搅本王!”
床前摆了一张矮矮的方桌,桌子上摆了一盏茶壶、两盏茶杯。
恰是一条手臂的距离。
郦子瑢猛一挥手,茶杯被他一下子挥到地上。
“滚!”
极为清脆一声,青玉瓷器在苏尘脚下炸开来。
他往后退一步,欲出寝殿。
门口那人却丝毫不听郦子瑢的威胁,竟径直闯来,“扑通”一声跪在床边。
“六殿下,大事不好了!”
“天牢那边——出乱子了!”
苏尘方迈开的脚步一滞。
绛影停在明黄色的屏风之前,身后是翠绿的山峰,茶水蜿蜒,流到脚边。
触目惊心。
男子呼吸顿住,郦子瑢亦是不可思议地再次擡眼。
“天牢?可、可是大理寺?”
来者跪在地上直打哆嗦:“是大理寺,他们...他们不知从哪儿来的天牢的钥匙,全都逃出去了......”
郦子瑢的身子一瘫。
不可置信了片刻,他终于回过神,面色煞白。
伸出两只颤颤巍巍的手指,指向苏尘。
“丞相,你、你带着兵马,去大理寺看看。”
禁军都被调走,何来精锐之兵?
苏尘略一沉吟,终是没有反驳他,转身走出潜龙殿。
谁知,前脚刚踏出门槛,便猛地撞上一人。
定睛一瞧,正是冷凝。
小丫头满脸泪痕,抽泣道:“丞相,不好了,公主她...她在屋子里头上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