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丫鬟这么说,苏迎儿也点了点头:“换吧。”
那丫鬟终于得以侍奉苏迎儿更衣,并看着苏迎儿套着那身桃红色的衣裳朝前堂走去。
前堂里,座上是梁炽,左侧前排是为数不多邀来赴宴的长辈,身后是侯府的一干妾室。对面是梁冀夫妇和梁舒,身后是梁炽的庶子庶女,呜呜泱泱的一屋子人有说有笑。
直到苏迎儿迈进门的时候,发现屋子里的说笑声戛然而止。
苏迎儿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对,便从前到后的开始打量着屋子里的人,为首包括在内的长辈们身上不是黑色便是灰色,年轻一辈的不是苍绿色便是天蓝色。
那些女眷的头发上没金没银,连颗带颜色的珠子都没有,多数都是以白玉或是青玉的扁方别着,再看梁炽的新宠绿纾更是懂事,头上只斜斜的插了一支雕芙蓉的木钗,风摆之下鬓角碎发微漾,显得更加楚楚可人。
再瞧瞧自己桃红色的衣装缂丝海棠,头上带着的是丫鬟从库房里翻出来的整套翠珠金饰。
刚还因为梁夫人而感到叹惋的梁炽,见到府上的人都为着梁夫人而服丧,苏迎儿身上的一抹红边显得格外扎眼。
苏迎儿也意识到了梁炽的脸色越来越沉,两人隔着前堂屋子好大一块地方,像是隔了天地之遥银河之宽。
屋里众人齐刷刷回头看向苏迎儿,苏云烟也跟着回了头,见到苏迎儿抿着唇恶狠狠的盯着坐在角落里的绿纾,她像是在发怒却又见不到愠色。
片刻寂静之后,忽而一酒盏砸在地面碰碎了的声音划破了宁静。梁炽恶狠狠的剜着苏迎儿:“你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穿得这样花俏,是要唱戏吗?!”
“……”苏迎儿站在原地,不敢说话。
坐在角落里的绿纾,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侯爷……兴许,迎儿姐姐真的不知道!”
苏云烟轻探口气,起身对梁炽说道:“父亲喜怒,容儿媳问问。”
梁炽便不再吭声,只是坐在原处朝苏云烟摆了摆手,苏云烟这才问道:“是谁给苏姨娘换的妆面?”
等候在门外的丫鬟闻声,闷头走进前堂,跪到地上大拜:“见过侯爷,回大奶奶的话,是奴婢。”
“你不知道今天不是什么日子吗?怎么给苏姨娘如此穿戴?”
“回大奶奶,奴婢按照府上惯例,回春宴上给苏姨娘穿新衣,头面首饰也是配着带的。”
“裁制新衣选料子的时候,你可在?”
“奴婢在,奴婢还提醒了姨娘,换个颜色的料子,姨娘说……只有这个颜色鲜亮些,还配得上她的好年岁,还说这缂丝海棠是艳压群芳的好意头。”
这话本不是苏迎儿说的,也是苏云烟教那裁缝说的。苏迎儿意识到近身侍奉的丫鬟,也是苏云烟安排在自己身边的。
就在苏迎儿想要反口去咬苏云烟的时候,苏云烟却从席位上走出来,跪倒在梁炽面前。梁冀见状不明所以,即刻转眼看向自己的父亲,期望父亲在训斥苏云烟的时候,忌惮着自己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