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着苏川一句唤,苏云烟和苏慕跟着父亲准备去小库房。徐氏刚要跟去,却叫苏川一眼瞪了回去。
经年轮转,父亲的背影不似从前挺拔。在苏云烟年幼的记忆中,父亲忠君报国的热血与刚毅,也都被磨灭了。
剩下的,不过是道貌岸然首鼠两端的做派,家中老幼尽要受他擘画才算满意。苏云烟便如他所愿,尽顺他的意思作为。
苏慕小声的问到苏云烟:“这次父亲,定是准备要为你说话了。”
苏云烟却冷哼:“二哥糊涂,苏迎儿的嫁妆单子秦妈妈过了许多遍,里面有些什么没些什么,父亲怎么会不知道?要替我说话,早便说出来了,哪还能等到今日?”
柳氏外祖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遂给柳氏的嫁妆尤为丰厚。
苏云烟在打算要回母亲嫁妆的时候,便修书向外祖家的账房问过,母亲的嫁妆单子上只是现银就要一千两,更别说剩下的田庄铺面,金银玉器,绫罗绸缎。
别说这么多年田产铺子出了多少钱,单是那千两雪花银,便已经被花得所剩无几。徐氏母女偷了多少物件,谁又知道呢?
想到这,苏云烟只觉心口发紧,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账目上早就分不清楚了,能要回来多少便是多少吧。”
“能走到今日,我已然十分感激小妹。无论要回来多少,都是母亲留给小妹的嫁妆。”
兄妹二人话说得极小声,走在前边的苏川满脑子都是这笔糊涂账,根本没心思听他们嘀咕些什么。
一行人就这样走到了小库房,账房和老管家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手上还掐着旧时的账目。
苏川站在小库房的门口时神情怅惘踯躅不前,不知道是因为太久没有来过这里睹物思人,还是因为被这个一向温驯的女儿逼得太紧,心中欷吁。
随着开锁的声音,门‘吱嘎’一声被推开。
旧时母亲用过的妆台,归拢衣装的柜阁,还有堆山码海的首饰盒都在里面了。因为害怕鼠蚁腐败,库房常有下人打理,一层浮灰也不见。
苏云烟迈进门槛,直奔妆台边上的矮桌,抽出几个盒子翻开来看,便又冷笑了下将盒子扔在一侧。
金樽不成对,瓷器不成套,稍稍细想便知道是有人偷偷拿了去。
这比苏云烟原想的境况还要差,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被变卖还是送做人情,怕是没有能追回来的可能了。
苏川黑脸涨红,心里气恼苏云烟的不乖,也痛恨徐氏的贪欲。若非如此,自己又怎么会被逼迫到这般尴尬田地?
好在他还明白,苏云烟只是争取着要回属于她的东西给自己添笔嫁妆,不算是什么过分的事,便抽过账房托起的账本握在手里问苏云烟:“今日情形你也看到,是非曲直你我父女了然于心,若是查出了账目不对,你打算如何处置?”
看似服软,实则试探。苏云烟明白苏川只是想看看自己有没有叫板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