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餐厅的水晶吊灯将光芒折射成细碎的光斑,落在精心摆放的茶点上。
沈棠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面前摊开的文件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门被轻轻推开,关以柔踩着高跟鞋走进来,鞋跟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即使沈家已经没落,关以柔依然保持着十大老钱家主母的派头——
香奈儿套装一丝不苟,珍珠项链每一颗都圆润饱满,连发髻的弧度都像是用尺子量过。
她环视餐厅的眼神,像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沈棠一个眼神,所有侍者无声退下。
门关上的轻响像是某种信号,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无形的紧绷感。
“坐。”沈棠简短地说。
关以柔的目光在茶点上逡巡,挑剔地审视着每一处细节——
司康饼的切口是否整齐,果酱的浓稠度是否恰当,茶具是否配得上厉公馆的档次。
确认无可挑剔后,她才矜持地落座,仿佛这是对女儿最大的认可。
------
沈棠起身,亲自执起银质茶壶。
热水注入骨瓷茶杯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这些琐事应该安排下人来做。”关以柔瞥了眼沈棠隆起的腹部,声音像她脖子上的珍珠一样圆滑冰冷。
沈棠淡淡一笑,没有回应。
她太了解自己的母亲——
那些看似关心的言辞,不过是维持体面的客套。
茶香氤氲中,她落坐在关以柔身侧,近距离观察着这个生养她的女人。
关以柔端起茶杯的姿势堪称典范——
小指微微翘起,手腕的弧度恰到好处。她啜饮时连睫毛都不曾颤动,仿佛整个人是从礼仪手册中走出来的插画。
“你真是还和从前一模一样,”沈棠突然开口,“一点都没变。”
关以柔放下茶杯,杯底与碟子相碰,发出清脆的一声,“有点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对你来说,丈夫是门面,女儿是资本。”沈棠的手指轻轻描摹着茶杯边缘,“而你,一如既往,只需要保持贵妇的姿态。面子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可以不管不顾,甚至舍弃。”
关以柔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像完美瓷器上突然出现的细纹。
她缓缓放下茶杯的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你从怀孕到如今,头一回请我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