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摇晃晃上路。
陆小凤苦着脸:“我不明白,一点儿也想不明白。”
朱瞻基因为失血而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忍笑的辛苦:“我好像有点明白,但是也有点不明白。”
陆小凤苦着脸:“我与皇孙同乘一车也便罢了,为什么这辆车里还有他这小子!”
小小的幼童不哭不闹,身上挂着道衍那串长长的佛珠,怀里抱着小剑坐在马车一端,目光灼灼打量着朱瞻基。
朱瞻基也回视他:“你不记得我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陆小凤睁大了眼睛:“什么时候的事?”
朱瞻基轻咳两声:“约莫两三年前,父王在中都办差,师父与我在凤阳街头游览时,师父从一群江湖人手中救下了他。”
陆小凤一脸惊讶。
朱瞻基强调道:“那时他还小,只会叫爹,还喝过我乳母的奶。”
陆小凤睁大了眼,目光落在小小的孩童身上:“西门吹雪的儿子居然与皇长孙是奶兄弟?”
朱瞻基:“西门吹雪?就是替我施针,能救我的那位万梅山庄庄主吗?”
陆小凤一脸兴奋:“我告诉你,那位可是我陆小凤的……”
罗生忽然张嘴说了一声:“我爹。”
陆小凤立即笑道:“你终于开口说话了啊!上一回听你说话你还在襁褓之中。那时候你才一点儿大,把爹叫成‘呆’。”
朱瞻基忽然露出少年人的疑惑:“你爹……不是我师父白云城主吗?”
陆小凤一脸震惊:“你……连这个……都知道?”
朱瞻基回忆道:“当年在中都时,他口口声声都叫我师父做爹的。”
罗生张开又说了一声:“阿父。”
陆小凤想起那枚韘形佩:“也对也对……合该如此。”
朱瞻基难得升起好奇来,他问道:“什么合该如此?”
陆小凤露出一个隐秘的笑:“这件事的始末因果,天底下还真只有我陆小凤知道。”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一个直白一个隐晦,都瞪着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他。
陆小凤干咳两声:“也罢,此去万梅山庄还有些路途,闲着也是闲着。你们一个是叶孤城的徒弟,一个是他义子,我告诉你们也无妨。”
另一辆同样宽敞的马车里,叶孤城与西门吹雪相对而坐。
叶孤城正微微拧着眉:“你的意思是,陆小凤将帖木儿的地图托付给了南平郡王?”
西门吹雪颔首:“他们曾是好友。”
叶孤城垂目沉思片刻:“原来如此。”
西门吹雪看过来,面上带出询问的意思
叶孤城叹道:“终究还是连累了你。”
西门吹雪:“为何这般说?”
叶孤城:“南平郡王也属被消减兵权的实权王爷,他拿到西北军情,立即意识到这是一次夺回兵权的好机会。在京城的王爷皆以宁王为首,南平郡王定然将此事与宁王合谋。”
西门吹雪:“狡兔不死,走狗难烹。南平郡王想借此揭开皇帝诛杀手握兵权王爷的宫闱内幕,宁王想借由西北异动要挟皇帝不得不在风口浪尖上放他们回封底。”
宁王在洪武诸子中以善谋闻名,又有襄随燕王的从龙之功,他如今龙困浅滩,有如困兽。一旦让他找到机会重回大宁,皇帝再想让他交出军权便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叶孤城:“宁王在郑和的舰队上布有眼线,他知道整个局里,唯一的变数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