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修文有什么胆子,就算有天大的仇,难道敢谋害尚酝局典御?就算真要动手,在官家跟前行此大逆不道之事,真不怕官家一怒之下要彻查,将自己折了进去?鸿胪寺寺卿,何等人精,本官不信他会如此蠢笨。还有崔家大火,难道真是意外?这一切,兴许都是曹永禄在背后所为啊!我只是被他们利用了!”沈怀瑾看了眼门口,亦险些哭嚎出来。
“无论真相如何,眼下都是你一面之辞。曹公好歹有证据,你有吗?空口白牙,我为何要信你?”顾青上前两步,走到沈怀瑾跟前,直勾勾盯着他,似要将他看穿。
顾青本不欲同沈怀瑾纠缠,他如此伪善的模样,瞧着实在恶心。
可眼下属实是个诈他一诈的好机会。
万一他亦藏有线索保命?
曹永禄能容忍他多年,竟未除掉他,必有端倪。
谁知沈怀瑾只是长吁了口气:“我说了,没有证据。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当年我是被崔修文套了话,事发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无意间当了帮凶。”
彼时沈怀瑾同任宇升任奉御已有些时日,都颇受叶弘文赏识。任宇是早早拜了叶弘文为师,靠着为人勤劳,日复一复锤炼酿艺,才当上奉御。
沈怀瑾见状,亦拜了叶弘文为师。谁知叶弘文教的,都是些他早就知晓之事,不少都是细枝末节,他向来不屑纠缠于这些琐事,心中有些许抱怨。
他也同叶弘文提过,叶弘文只说,如此自有他的道理。沈怀瑾着实想不通。
叶弘文好歹是他师父,除了所授之事不是自己想学的,平日待自己属实不错,加之他慢慢探得,师兄任宇所学也是这些,师父倒不曾偏颇。
沈怀瑾便没什么好说的,兴许叶弘文就是如此,藏着掖着,不愿传授真本事给旁人。
时日一久,沈怀瑾便不抱希望,没打算能从叶弘文那学到什么。反正自己年轻,平日里同师父师兄相处,面上其乐融融,若叶弘文哪日致仕,典御之位,怎么想都不会给自己那个脑瓜子不慎灵光只顾低头尝试的师兄,肯定是自己的。
等就是了。
正好,西南小国进贡了罕见的血犀角杯,此杯于酒液风味大有助益,自己想着,师父多嫌弃自己守着旧法,不愿革新,此番不如让自己试试,总领献酒之事。
谁知师父搞了个什么比试,自己竟输给了师兄任宇,于是师父属意任宇总领此事,倒是让自己去想什么虚头巴脑毫无头绪的新酒试酿。
借着血犀角杯献酒,定会在官家跟前大出风头,被官家记住,从此平步青云。若试酿新酒,少则一年半载,搞不好颗粒无收,这不是平白浪费功夫?师父看着公平,实则偏心,说不定那比试,师父暗中于师兄有偏颇。
沈怀瑾心中愤懑,借口身子不适,外出去正店酒楼里头,要了个雅间,只想喝个酩酊大罪。
却是偶遇了时任鸿胪寺寺卿崔修文。
崔修文又要了好些好酒好菜,不问缘由,只是陪着沈怀瑾畅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