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体表无致命外伤,仅发现少量陈旧性擦伤”时,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明显嘲讽意味的嗤笑。
放下资料,安卿鱼抬起头,目光直接投向陈牧野,声音清晰而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性:“陈队,我认为现有的尸检报告存在重大疏漏或刻意隐瞒。仅凭视频证据,无法完全解析凶手的作案手法、力量性质以及可能残留的‘痕迹’。”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我请求,对死者王富贵的遗体,以及你们提到的其他类似受害者遗体,进行二次解剖。”
“解剖?”陈牧野的眉头拧得更紧,手指在扶手上敲击的节奏变快了。
红缨也露出了有些不适的表情。司小南则若有所思。
“没错。”安卿鱼点头,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专注,“只有最直接的‘物证’——也就是尸体本身,才能告诉我们真相。”
“那些被忽略的贯穿伤创口形态、残留的能量波动、组织细胞的异常变化、甚至钉入体内的金属成分分析……都可能隐藏着指向凶手的关键线索!官方那个‘心脏病突发’的结论,是对科学的侮辱。”
陈牧野沉吟着,面露难色:“卿鱼,你的能力我清楚。但是……遗体已经由法医部门完成检验并准备移交家属了。我们守夜人虽然有特殊权限,但强行要求二次解剖,尤其是针对一个表面看是‘自然死亡’的案子,程序上很麻烦,而且对死者家属来说,也是一种……二次伤害和不尊重。”他考虑得更全面,涉及到伦理和程序问题。
客厅里一时陷入沉默。
安卿鱼的眼神依旧坚定,显然并不打算放弃这个提议。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捧着牛奶的江白适时开口了,他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说服力:
“陈队长,我认为,应该相信卿鱼。”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他身上。
江白放下牛奶杯,目光平静地看向陈牧野,又扫过安卿鱼:“在解剖学和对异常生物痕迹的分析领域,我敢说,安卿鱼的专业能力无人可以比拟。他的洞察力,往往能发现被常规手段彻底忽略的细节。”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点无奈和“旧债”意味的弧度,“而且……队长,你可能不知道,我还欠他好几具‘研究素材’没给呢。”
“嗯?”陈牧野等人一愣。
安卿鱼闻言,金丝眼镜后的目光瞬间亮得惊人,嘴角也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看向江白的眼神充满了“你终于想起来了”的期待和“债主”的理直气壮。
江白看着安卿鱼那瞬间被点燃的狂热眼神,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对陈牧野解释道:“当初在沧南,我为了说服卿鱼加入的守夜人新生集训,答应过他……每个月提供一具可供研究的,‘新鲜且有价值’的神秘尸体。”
他刻意加重了“新鲜且有价值”几个字,“这比他自己去‘找’要安全规范得多。只不过后来……我临时有急事离开了,后续的‘供应’就中断了。”他隐去了古神教会的部分。
陈牧野、吴湘南、红缨、司小南:“……”
他们看向安卿鱼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复杂。
原来这位看起来斯文冷静的解剖狂人,当初是被江白用“尸体”这种硬通货给“收买”的?
而且江白还“拖欠货款”了?
安卿鱼立刻补充,语气带着一种“终于等到机会”的迫不及待:“所以,陈队!这几具被神秘力量杀死的尸体,正是最完美的‘素材’!它们身上残留的痕迹,价值远超普通尸体!让我解剖,不仅能还清江白前辈的‘旧账’,更能为案件侦破提供最直接的突破口!这是双赢!”
他顿了顿,看向江白的眼神带着一丝“讨债”的促狭,又转向陈牧野,语气变得无比认真:“我保证,会用最专业、最严谨的态度进行解剖分析,绝不亵渎遗体,并会提交最详尽的、具有法律效力的专业报告。
“一切责任,我来承担。”
话说到这个份上,尤其是牵扯到江白的“旧债”和安卿鱼展现出的绝对专业自信,陈牧野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
他看向吴湘南,后者沉默了几秒,最终缓缓地点了下头,眼神中传递出对安卿鱼能力的认可和对当前僵局的判断——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
红缨也耸耸肩:“只要能抓到那个变态神秘,给死者一个真正的交代……我支持卿鱼。”
司小南默默举手表示同意。
陈牧野深吸一口气,终于下了决心。
他看向安卿鱼,目光锐利:“好!卿鱼,解剖权限,我来想办法搞定!”
“但记住你的保证!我要最快、最详细的结果!”
“明白!”安卿鱼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他立刻弯腰拎起脚边的银色手提箱,那里面显然装着他惯用的精密解剖工具,“事不宜迟,陈队,我们现在就去停尸房?越早解剖,残留的信息越清晰!”
他雷厉风行的样子,仿佛已经嗅到了“猎物”的气息。
江白看着瞬间进入工作状态的安卿鱼,又看了看林七夜递过来的,带着安抚意味的眼神,轻轻呼出一口气。
但愿一切都不是他设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