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些许不同？那是大大不同了吧？”洛神医在旁冷哼。
真申伦微微摇头，似要苦笑，但实则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我与他无论天资和性情开始都无不同，只是我偏喜爱诗书礼易、山水田园，而他偏好机变巧思，巫蛊术数。但因父亲当时为相邦，深以仁德辅才学之道，对他的性情就不大欢喜。父亲曾评价我二人，夸我具智慧，而说他只有聪明，成不了大事。这样话说一次两次或许还不入心，但随着我二人逐渐长成，我少年侥幸得了些声名之后，他心中所积压的妒恨怕也就已极深了。”
“就因为嫉妒？”慕琋无法想象。
真申伦面无表情，声音中没有愤怒，只余哀叹：“这般说来，旁人或许无法体会，可我与他乃是双胞兄弟，这么多年来，细细思量，他……当年也是不易，而我这个做兄长的也是疏忽。”
慕琋不好评价这等“斯德哥尔摩”症状，当下只是不表态，只问：“舅父是什么时候被囚禁的？当年前衍覆灭之事，是不是也有如今那位申侯爷的手笔？”
“若说时间……”真申伦似乎使劲儿回忆了回忆才能回答，“算起来那时大衍已是式微，父亲正殚精竭虑，父亲与我都还妄图力挽狂澜，倒是独留了他在覃州老家就出了变化。”
“什么变化？”慕琋紧着问。
真申伦先前显然没讲述那么细，也就细说一二：“那次我回老家探望家母并陪家母过年，当时他就拉着我研习巫术。说起巫蛊之术，当年我们都曾颇有兴趣，只是那时我不防他心思，最后竟然会用在我身上。他在我身上种下蛊虫，令我神智失常，更趁机调换身份。后面发生的事情，你们也都大致知道了，也就不必我多说了。”
慕琋和洛神医默然。
真申伦却又补充：“先前洛兄已然将后面发生的事情大略告知。我如今只能说，以我对父亲的了解，他是不会做出叛国背主之事，更不会做那三姓家奴，当年必是他装作我的身份，又不知对父亲使了什么手段，才能堂而皇之打着父亲的名义劝降了那些文人学子、世家子弟不加抵抗就归顺了慕氏逆贼。”
“呃……”慕琋干巴巴张了张口，第一次有人当着她的面将慕氏说成逆贼，她也实在不好说什么。
真申伦后知后觉发觉了慕琋的尴尬，又多瞧慕琋两眼：“没想到后来他竟然是将瑛儿嫁给了慕桢，慕桢其人我倒是还有些印象，比之慕氏其他之人嘛……或许好一些，但也不过武夫。以瑛儿的性情，未必喜欢，但怕那时父兄都已经不在，她也身不由己了。不过你一双眼睛像极了瑛儿，又能做出今日之事，想来性情也不与你父系相同。”
何止不相同，根本没关系好不好。
但慕琋话不能如此说，只能硬着头皮笑了笑：“帮理不帮亲，天下公义自在人心。”
真申伦点点头，脸上还是做不出什么表情，但看神色似乎对这个回答尚算满意，紧接着却又叹上一声：“只是没想到，我申家世代书香清流，声名却最终毁在申侨手上。先祖们在天之灵，怕都无法瞑目了啊。”
对这个问题，慕琋不关心，转而就问：“后来呢？舅父既然中了虫蛊，现在看来却神色如常，总不是他善心大发，又帮你解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