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李兰成婚的前夕,秋日的阳光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
白星提着两大筐喜糖从杂货铺里出来,又转身去隔壁酒坊拎了两坛新酿的米酒,指尖触到陶坛冰凉的釉面,心里的欢喜像泡在温水里的糖块,一点点漾开。
季思渊就站在街角等她,青布长衫被风拂起边角,怀里抱着熟睡的季阳。
小家伙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小眉头舒展着,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
白星快步走过去,把手里的东西往驴车旁的竹筐里一放,拍了拍手上的糖纸碎屑:“后天就是李兰的大喜日子,
夫君,我买了好多喜糖与酒,今天我们就回村子吧。房子也建好了,这几天有空顺便回去布置一下,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我们的新家了。”
季思渊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儿子,又抬眼望向白星,眼底盛着她熟悉的温柔:“你一定会很喜欢。”
“真的吗?”白星眼睛亮了亮,像落了两颗星子。自新家开始修建,竟一次也没去看过,
全是季思渊抽时间往村子跑,盯着工匠们施工。她只知道房子盖在原来的地基上,却猜不出会是什么模样。
“需要去打些家具吗?”季思渊伸手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鬓发,“镇上王木匠的手艺不错,若是缺什么,我去订做。”
白星笑着摇头,指尖在腰间的储物袋上轻轻一点:“不用费那钱,我的法器里有。咱们这就启程吧。”
旁边的驴车“咴儿”地叫了一声,秋风此刻正不安分地刨着蹄子。
白星摸了摸它油光水滑的脖颈:“秋风,好久没让你拉车了,今天可得辛苦你啦。”
秋风晃了晃脑袋,鼻孔里喷出两道白气,尾巴欢快地甩了甩。
季思渊把季阳放进车里铺着的软垫上,又扶着白星坐进去,才自己坐到前面赶车。
鞭子轻轻一扬,秋风便踏着轻快的步子往村外走去。
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轱辘轱辘”的声响,混着街边小贩的吆喝、孩童的嬉闹,渐渐远了。
车里,白星掀开窗帘一角,看着熟悉的街景慢慢后退。
季阳不知何时醒了,正抓着她的衣角“咿咿呀呀”地哼着,小肉手还不时去够竹筐里的喜糖。
白星捏了颗裹着红纸的糖塞到他手里,小家伙立刻咯咯地笑起来,把糖纸啃得皱巴巴的。
“慢点吃,这是给李兰姐姐的喜糖呢。”白星刮了下他的小鼻子,心里却盘算着,等回了家,得找个匣子把这些糖装好,后天去李兰家时,也好风风光光地送过去。
想起来,李兰要嫁人了,时间过得真快。
半个时辰后,车窗外的景致渐渐变了。土路两旁多了些低矮的灌木丛,远处的田埂上坐着劳作的人,这是快到希望村了。
“看,前面就是村口了”季思渊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白星探头望去,果然看到那棵需得两人合抱的松树,枝繁叶茂的树冠像一把巨伞,遮住了半亩地的阴凉。
只是此刻是晌午,日头正烈,路上连个歇脚的人都没有,估计村民们都趁着这好天气在地里忙着秋收。
驴车沿着村道往里走,白星的眼睛越睁越大。村子竟变了这么多。原来稀稀拉拉的土坯房之间,多了不少新盖的,
有些院子里还晾晒着刚收割的玉米和辣椒,红的绿的挂了满墙,看着就喜庆。
“新来了不少村民?”白星问道。
“嗯,来了二十多户,都在村西头盖了房。”季思渊驾着车往村东头走,
“建房时特意留了些距离,不过站在咱们院子里,也能看到几家邻居的屋顶了。”
白星点点头,心里暖融融的。她性子喜静,季思渊总是把这些小事记在心上。
正说着,车后座的季阳突然“啊啊”地叫起来,小身子在软垫上扭来扭去,小手还指着前方。
白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顿时眼前一亮——那不就是自家院子的轮廓吗?
青灰色的院墙在绿树掩映下若隐若现,离着还有几十步远,一道灰黑色的影子突然从院子里窜了出来,四蹄翻飞地往驴车这边跑。
“是小狼!”白星惊喜地喊道,看到驴车就兴奋地直甩尾巴,跑到车旁时,还不忘用脑袋蹭了蹭车轮。
驴车刚停稳,白星就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小狼立刻围着她转起圈来,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撒娇声,尾巴甩得像个拨浪鼓。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白星蹲下身,摸着它毛茸茸的脑袋,“是不是把你给忘了?看你都长这么壮了。”
季思渊抱着季阳下车,小家伙一沾地,就迈着晃晃悠悠的步子往院子跑,小胳膊小腿甩得飞快,嘴里还“咯咯”地笑。
小狼见状,立刻跑过去跟在他身后,像个尽职尽责的护卫。
白星站起身,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新家。
院门上挂着块梨木牌匾,上面用隶书刻着“季府”两个字,笔锋遒劲,一看就是季思渊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