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由无数的过去所堆砌而成的。
云海之中，沐浴着辉光的日曜莫名地想起了这句话。
虽然日曜并不像前任首领一样专精神学，但是早已步入老年的他在哲学方面还是有点了解的——更何况这种理论也算不上是什么哲学，只能说是漫长的生命中所总结出来的经验而已。
过去的每一个选择都会对现在造成影响，而现在的每一个决定都会绵延至未来。看到的景象，听到的声音，触碰的感觉，乃至于因此而做出的决定，错综纷杂的信息像一块块砖石，堆砌起生命本身。
但这对于眼下的情况却是说不通的。
日曜可以肯定，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类似自己现在形态的生物——又或者说，这种形态根本就不适合生存下去。蜿蜒的身躯代表着更容易受到攻击，修长的颈子更是直接暴露了自己的弱点，短小的爪子简直像是摆设，就连背上的那一双羽翼都很难承载这沉重的身躯。
但是他却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虚幻……真实？”
日曜莫名地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样子。
强壮节肢和锋利的尖刺看起来很适合战斗，但在抓取东西的时候却有着诸多不便。厚重而坚韧的甲壳带来了充分的保护，却让身躯笨重了很多。三对粗壮的步足看起来强而有力，但连跳跃都很难做到。更何况还有头颅的构造……那种复杂的构造用处在哪？
如果说变成现在这幅样子是他自己的选择，那么之前的躯体是因为什么变成了那副样子？
那种难以生存的样子，应该不会是什么自然的演变。
“基因记忆。”
日曜莫名地想起了某个他曾经研究过的课题。
是了。他的先祖一定是看到过什么东西，所以才会从本源上受到了影响。就像在故事开始之前就已经看到了结局一样，在其他生灵还处在迷茫之中，靠着本能在危险的世界中寻找前进道路的时候，他的先祖却早已看到了道路和终点——又或者说，他们认为的终点。
既然已经知道该朝着什么方向走下去，那么走下去就好了。
一代，两代，十代，二十代，一代又一代的传承，记忆中的那个身影已经彻底成了这支种族前进的方向。或许是因为那个被窥视到的东西过于强大，他们本能地认为那就代表着无所不能。
或许这就是崇拜的源头。
历经无数代的传承，他们的形象愈发地向着记忆中的那个东西靠近——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也确实变得强大了。他们披荆斩棘，他们建城立邦，他们称王称霸，他们甚至突破了自己的星球，走向了广袤的星海。
但这真的就是强大吗？
“不是。”
日曜轻轻摇了摇头。
向着某个背影前进，努力把自己活成对方的样子，就算能够变得与对方一般无二，那就真的变强了吗？
或许不是的。
只不过是从小笼子跳到了大的牢笼中而已。
那终究不是真正的前路。
只是……当初先祖们看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嘶……”
日曜的头颅突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疼痛。
他应该是见过的，他绝对是见过的，但不知为什么他却一点都想不起来。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阻止他在回忆，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经历过那种事情。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又怎么会成为他的记……
“日曜。”
有呢喃从他的喉咙中吐出，声如雷震。
如果他真的什么都没有经历过，那他的名字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你的名字是日曜，希望你以后的研究会像日光一样，为更多火的子民照耀出新的未来。”
莫名的信息在脑海中穿梭而过，让他的头更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