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在梅山县看到自己亲生老娘的时候,吴承恩仅存的理智便已经全部被怒火吞噬了。
虽然最近因为锻炼,吴承恩的身体变得强健了不少,但他也知道自己已经足足五十三了,而他的老娘更是已经七十多岁了——但就是这个他在世间唯一的亲人,却被那梅山县县令的手下带来了这里。
要知道吴承恩的老家可是在淮安府山阳县,距离这梅山县又何止千里之遥。七十多岁的老人,这一路光是舟车劳顿几乎就能去了半条性命。更何况还有那些如狼似虎的家丁押送……有此一遭,老太太怕不是要直接归西也说不定。
但他吴承恩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这甚至都已经不是做错什么的问题了,他吴承恩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就突然遭了这份大难,甚至还要家破人亡,连仅剩的一个亲人都命不久矣……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是飞来横祸,抑或是无妄之灾,吴承恩完全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没有谁给过他一个解释,也没有谁给过他选择的机会,从天而降的厄运直接毁掉了他的一切,他已经彻底无路可走了。
不,或许是有路可走的。
“放手干吧。”
混沌的咆哮依旧回荡在吴承恩的脑海之中。
是了。既然一切都已经被毁了,那所有东西就都不必去在乎了。不必在乎什么君臣父子,也不用去管什么伦理纲常。既然这狗日的命运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那么他也不用去听从什么命运的安排。
人生已经没有前路了?
“嘭!”
铁棒挥扫,梅山县县令的头颅如同西瓜般爆开。
无所谓。
如果没有前路,那就自己走一条前路出来。
路在脚下。
————————
“呃……”
看着突然挥棒将梅山知县打杀的吴承恩,头上扣着斗笠的漆黑盔甲呆立在街角,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杜康可以确定,自己刚才说“放手干”的意思是让吴承恩好好教训一下那些搞事情的孙子,并没有什么让吴承恩杀生害命的意思——要是他真起了杀心,自己就直接一块板砖飞过去了,哪用得着吴承恩这把老骨头上去动手。
但杜康完全没想到,这吴承恩平日里虽然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但遇到事之后却是个暴躁老哥——才刚找到那个搞事的知县和知县的小舅子,吴承恩就直接抡起了杠铃杆,把这两个孙子的头锤爆了。而在那之后,见了血的吴承恩更是凭着一根杠铃杆,将那些围拢上来的衙役家丁们打得人仰马翻,血流成河。
然而杜康不准备就这么接着看下去了,吴承恩现在闹得实在是太过了点。
“死!”
面对着围拢上来的,须发皆白的吴承恩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铁棒。
既然这些人不打算给他一份公道,那他也不必再去讲求什么公道了。
只有死亡才是最为公道……
“嗯?”
吴承恩愣了一下。
高高举起的铁棒竟没能挥下去。
“老吴!”
有混沌的咆哮在吴承恩的耳边响起。
“老吴你醒醒!”
“……嗯?”
吴承恩下意识地回过头,看着身后的漆黑盔甲。
“先生您……”
“醒醒!老吴!别打了!”
杜康死死地按住了吴承恩的肩膀。
“已经够了!别打了!”
“够了?怎么可能够!”
吴承恩死死地攥紧了手中的铁棒。
“这群畜生害死了我娘!他们都得死!谁也不能……”
“呃……老吴你先等会,你老娘还没死呢。”
面对着暴怒的吴承恩,杜康一脸尴尬。
“这群废物只是绑了票而已,还没撕票,没必要……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