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为什么写的是妖怪？”
梅山县的书铺中，有戴着斗笠的漆黑盔甲正打量着眼前的文稿。
“你原来不是设定和尚才是主角吗？怎么现在主角又变成猴妖了？”
“因为像啊。”
由于和这位“鬼将军”混的有些熟络了，吴承恩说话间也渐渐放得开了些。
“我虽然知道楞伽经还有金刚经之类的，但是我又不是和尚，真写起来还是少了点什么的……正好最近在学猴拳，武师也说我身材瘦小适合学这个，所以干脆就写个猴子当主角了。”
“这样吗……”
杜康点了点头。
距离他遇到吴承恩已经有快半个月了。而经过这段时间的熏陶，吴承恩也从那个瑟缩的老头变得稍微像了些样子——起码说话的声音已经从那种谨小慎微变成稍微正常一些了。就连做事也开始透出一点底气，不再是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了。
对自己有自信的人才能够对自己写出的作品有自信，这份作品才会有打动人心的力量。
吴承恩的转变，并不是坏事。
“对了老吴，你最近学管账学的怎么样了？可别让手底下人坑了你。”
“还好吧，其实我也不是太看重那些东西。”
说着话，吴承恩指了指脚下。
“只要有这间书铺就好了……这里才是真正的好地方，给钱都不换。”
“有点意思，这里对于你来说就像你书里写的那个‘花果山’了是吧？”
杜康笑着将手稿还给了吴承恩。
“那你就是这个花果山的美猴……嗯？”
杜康突然愣住了。
花果山……美猴王？
这个东西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就好像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一样——不，他绝对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种东西，并且印象极为深刻。不然他根本没办法解释这种发自内心的崇拜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可如果真的在哪里听过的话……他为什么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完全想不起来。不管他怎么努力，这份回忆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重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像是记忆被切割成碎片，又像是过往被套上了锁头。不管杜康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找到有关于所谓“美猴王”的哪怕一点印象。
不对劲，完全不对劲。
或许不止是“美猴王”，他甚至还遗忘了更重要的事情。
重要到……
“嘭！”
伴随着剧烈的爆裂声，书铺紧闭的大门被猛地撞开。
“妖孽！哪里逃！”
————————
对于除妖这种事情，牛德禄本是不懂的。
牛德禄原本不叫牛德禄。在他还在梅山县周边的庄子里做农活时，他的名字还是牛大胆——顾名思义，他胆子很大。
曾经庄子上有富家的员外跟人打赌，说谁敢去庄子外的乱葬岗睡上一夜，他就会给那人十两银子。于是在听说了消息之后，正缺钱喝酒的牛大胆毫不犹豫地去乱葬岗睡了一夜，挣了十两银子。
正是这十两银子，让牛大胆看到了一条致富的新道路。
牛大胆很难理解，为什么人们会害怕那些虚无缥缈的鬼怪——至少他是不怕的。因为他很清楚那些玩意根本就不存在，他害怕也只是在自己吓自己而已。可既然人们都害怕这种东西，那就是他发财的机会了。
托他在乱葬岗上睡了一觉的福，庄子上但凡有什么灵异事件也开始找他过去问话了。凭借着足够大的胆子，他连着解决了几个所谓的灵异事件——其实也就是老鼠闹动静又或者野猫叼了蛇来而已。丰厚的酬劳让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也让他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
现在，曾经的牛大胆已经变成了梅山上下来的道士牛德禄，而他对付灵异的手段也从锄头把子变成了精铁长棍，可他的胆子依旧还是那么大。多年以来，他也曾遇到过几回真正的闹鬼，不过他也未曾怕过——毕竟就算是活人也会被他一棍子抡死，他又为什么要去惧怕什么死鬼。
这也是那些城里人身上最让牛德禄难以理解的地方——明明活人都已经死在他们手里了，但他们却还会惧怕对方变成死鬼进行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