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舞着三叉戟穿行在万军从中,打扮成僧兵的青鳐心中仿佛有火在烧。
一切都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到现在才知道,他根本没有杀死那个可恨的太古之敌。就在他的面前,那具漆黑的盔甲还好端端地坐在马上大声发号施令,甚至还调集了远程部队想要对他射击——一切的一切,都将他映衬得像一个蠢货。
一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他以为他做到了谁都没有做到的壮举,他以为自己已经挽回了一切,他还怀着满腔怒火去找祭祀长当面对质——可神之敌根本就没死,他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做到。
不过这样下来,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即使被层层削弱,神之敌也是和神明同等的级别,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被杀死的。他以为那头叫安倍晴明的狐貍是在贪功,实际上对方却是在凭借对于轨迹的掌握来判断杀死目标的时机——而他现在明显下手早了。
“在那万古中,死亡本身亦会消失。”
这是流传在深渊之子之间的一句古老谚语,原本出自赞颂神明的经典,但这句话同时也说出了神明身上的某些特质。比如……不死不灭。
青鳐曾经以为这句话是在感叹神明们的强大与古老,可现在看来……他的理解应该是出现了一些偏差的。
不死不灭,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不灭。
即使被杀死,也会在另一个位置,又或者另一个层面,重新复活。
“嘭!”
沉重的三叉戟打碎一个足轻的头颅,青鳐却莫名的想起了那头名为安倍晴明的狐貍。
“外行就不要指挥内行了,打手就要有打手的自觉。”
当时的他只看到了那头狐貍的可恶嘴脸,但现在他却明白那头狐貍到底在说些什么了。
在这些有关于诡秘的方面,那头狐貍的确是内行中的内行。
而他们这些残兵,确实只能作为打手。
“你……他妈的!”
伴随着一声爆喝,青鳐手中的三叉戟猛地横扫,十数名围上来的武士像破碎的玩偶一样飞上了天空,随后重重地砸在地上。
悔恨,尴尬,愤怒,又或者不甘,青鳐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自己想要打过去,一直打过去,直到打到那具漆黑盔甲的面前。
然后再杀他一次。
“凭什么……”
紧握着三叉戟,青鳐那裹在面巾下的鱼脸已经涨得通红。
凭什么那头狐貍说他们不行他们就不行?明明只是卑微的短生种,凭什么踩在他们的头上?深渊之子明明已经经历了那么多,凭什么去听从那头狐貍的号令?
凭什么那头狐貍说他们是打手,他们就该当打手?
祭祀长的意思,青鳐是不知道的。但是青鳐很清楚,他自己是不服的。
他要证明自己,证明深渊之子不会比那些短生种差。
所以……
“死!”
身披大铠的的青鳐已经冲到了漆黑盔甲的面前,手中的三叉戟更是当头劈下。
是不是内行,并不重要。
既然杀不死,那就杀到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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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看着眼前无头的马尸,顶盔掼甲的织田信长倒吸一口凉气。
他曾经见识过上泉信纲的武艺,深知这些当世剑圣在进入攻击范围之后到底多么恐怖。所以在看到那提着三叉戟的武僧冲来之时,他第一时间便选择了拨转马头。
但是,还是晚了一步。
战马还没来得及掉头,便已经被沉重的三叉戟劈碎了头颅。
某种意义上来说,织田信长也是幸运的。如果他当时已经完成了转身,那破碎的就不会是隔在前面的马头,而是他的头了。然而同时他又是不幸的,因为他惟一的逃离手段已经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