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京都的一家旅舍中,漆黑的盔甲正站在门廊之下,沉默地看着眼前星星点点的小雨,还有阴沉的天空。
“真剑试合啊……”
上泉信秀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我原以为只有那些地方上的不入流大名才会举办这种血腥的比试,没想到公家也……哎。”
“是啊……”
杜康尴尬地应了一声。
虽然他也很像跟上泉信秀一块开骂,但当他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后,发现自己其实也举办过类似的比武大会。
并且比武大会上,还死过人。
即使死的人不多,那也是死过人。他现在根本没有什么说这所谓的“天览试合”过于残忍的立场。
“血染京都啊……”
上泉信秀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那些大人们难道真的想要看到这样的场面吗?”
“唔……或许吧。”
杜康陷入了沉默。
的确,和他曾经举办过的那种点到即止的大会不同,“天览试合”的规则是所谓的“只有当一方彻底无力再战才分胜负”。以岛国武艺的风格,这简直是鼓励参赛选手在比试中下杀手。至于认输……武无第二,又有谁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坦然认输。
那不只是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而是承认背后的整个流派都不如对手。如果有谁真敢做出这样的选择,就是自绝于自己师承的流派,能不能活着走出京都都不一定。
毕竟对于流派来说,名声就是维持其存在的根本。做出这种有辱流派名声的事情,被同门当街刺杀都不奇怪。
天览试合只会有一个冠军,也就是说除了他又或者上泉信秀这种不需要在乎名声纯粹来凑热闹的,那些参与比赛的选手们都会战死在擂台之上。
这也是为什么那个叫丸目长惠的嚣张小子宁可拦路找人比试也不敢踏进京都的原因。
很明显,这种事情对上泉信秀来说是难以接受的。
“所以你准备怎么办?”
杜康看了上泉信秀一眼。
“你要搅了天览试合吗?“
“我……哎。”
上泉信秀犹豫了半天,还是叹了口气。
“我什么也做不到。”
“嗯。”
杜康从腰间摘下一个酒葫芦递了过去。
“来点吧,能让你好受点。”
“绍兴酒?”
上泉信秀打开葫芦嗅了嗅,随后灌了一大口酒下去。
“哈……酒不错,谢了。”
“没事。”
上泉信秀的酒量倒是让杜康有些意外。很明显,上泉信秀就算把这些酒全喝掉也不会有什么事,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二斤的量”。和安倍晴明那种“二两的量”比起来简直不知道高到哪里……
“哎。”
就在杜康叹息的同时,上泉信秀也叹了口气。
“我十六岁完成冢原卜传师范的亲传修炼,二十三岁从爱洲久忠师范手中取得阴流的印可,创立新阴流,后来为了武艺修行踏遍本州岛……虽然我嘴上说不求胜负,但实际上或许还是在为了胜利而沾沾自喜吧。”
“甚至以为能够通过剑做到所有事情。”
上泉信秀呆呆地望着阴沉的天空。
“但是这次,我什么也做不到。”
酒液从嘴角滑下,上泉信秀眼神空洞,再不复曾经平稳的样子。
“什么也做不到……”
“怎么就做不到?”
杜康诧异地看了上泉信秀一眼。
“你不是觉得剑什么都能干吗?那好,谁污染谁治理,谁办的天览试合你直接砍了他不就完了?这你纠结个什么劲?”
“砍?你开什么玩笑?”
上泉信秀一脸惊恐地看着杜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