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栋雷米的村庄中，漆黑的盔甲看着面前那个像熊一般强壮的妇人，很是惭愧。
杜康可以在山脉里挖到大笔的黄金，可以通过传送登上月球，可以和所有半鱼人谈笑风生——甚至如果他想的话，他把脚下的这个星球锉成方的都没问题。
但眼下，他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着一个普普通通的母亲。
张了张嘴，杜康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
开了口能说什么？说你的女儿已经走了歪路，现在已经成了视人命如草芥的凶残军阀？还是说对不起大嫂这不是我的错，一切都是因为你女儿本身心性有问题？
没有什么可辩解的，因为错就在他自己。
是他的教导把对方的女儿引入了歧途。
他以为按照他的教导，让娜最终会明白仇恨只不过是人生中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以为通过他的引导，让娜能够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他以为让娜在征战四方之后，终究会看破这层迷障，回归到正常的生活当中。
但一切也只是他以为而已。
遵循着他的教导，这个天才最终还是成长为他曾经最厌恶的那种人。
一将功成万骨枯。
“是刚铎先生来了啊……”
倚在门旁的胖大妇人看起来像是等了很久了，一脸倦容，但在看到杜康的身影之后，她还是强行打起了精神。
“怎么样，小让娜回来了吗？”
“我……”
杜康依旧没能说出什么话。
如果强行掳掠的话，以他的武力是足以将让娜绑回来的。
但是他没办法这么做。
和初见时不同，那个孩子早已有了自己的坚持，有了自己的立场。收复失地，挽救国家，那孩子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心实意的。即使其中隐含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但事件本身终究还是对的。
让娜并没有做什么错事，她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而已。
杜康没办法因为要顾全自己的面子，就去强制干预对方的自由。
说到底，这段教导只属于交易，让娜并不是他的弟子，而他与让娜之间的关系也仅仅只是需要保护对方直到成年而已——并且这一条也不是让娜定下的，而是让娜的父亲定下的。
杜康没有立场去干预让娜的选择。
但他却需要承受这份错误。
“那个……给。”
沉默了半晌，杜康还是将那块包袱皮拿了出来，递给了伊莎贝拉。
他已经明白这块简简单单的粗布意味着什么了。
“这……”
看着眼前的包袱皮，伊莎贝拉楞了一下，随后勉强笑了笑。
“那孩子应该是有事吧……毕竟都已经长大了，忙自己的事也正常。”
“是啊……”
杜康叹了口气。
“那孩子现在当大官了，手底下管着好几万人呢，一时没办法回来也不奇怪……不过大嫂你别担心，那孩子还是会回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
伊莎贝拉的手有些颤抖。
“忙，忙点好啊……小让娜在做正事，我知道。我这个当妈的不能给她拖后腿……”
“不至于，大嫂。”
杜康犹豫了一下，还是摆了摆手。
“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她现在过得好好的来着。她现在回不来只是因为她当将军了，总得顾及着手底下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