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草草搭制的灶台前，漆黑的盔甲正一脸牙疼地吸着凉气。
“味道还是不对……怎么回事？”
“不会吧？”
有熊一样壮实的妇人走了过来，从锅里盛了一块肉送进嘴里。
“嗯……嗯？怎么有股怪味？食材的问题？”
“食材没问题啊。”
杜康一脸不解。
“那可是我亲手……呃，对不起。是我忘了洗手了。”
发觉到问题出在哪里的杜康连忙拆卸着自己的手甲。
没办法，盔甲化身好用是好用，但太容易脏了——尤其是那些连接关节的缝隙。烟灰，尘土，还有各种各样细小的东西，都很容易从这些缝隙中钻进去，平时他一般也觉不出来。
但真正处理食材的时候还是要好好注意卫生的。
“那个……刚铎先生。”
熊一样强壮的妇人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开口。
“小让娜她……真不会有事吗？”
“肯定不会有事，大嫂你放心就好。”
从怀中摸出一根通条，杜康小心翼翼地清理着手甲缝隙中的灰尘和细小的污渍。
“其实大嫂你也用不着这么紧张，那孩子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就算没有军队护着，能打得过那孩子的人也不多。”
“我倒不是担心她会在外面受什么欺负。”
名为伊丽莎白的妇人叹了口气。
“我只是……怎么说呢。刚铎先生你也知道，让娜那孩子一直都想要报仇……”
“嗯，我知道。”
杜康点点头，随后将手甲装了回去，又开始清理起另一只手甲。
“放心，那孩子想要报仇就随她去，打不输的。”
“我也不是担心她会打输。”
没受过什么教育的伊莎贝拉艰难地组织着语言。
“我就是觉得……就这么放那孩子去报仇，真的好吗？”
“哦？”
杜康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别着急，慢慢说。”
“嗯。”
伊莎贝拉感激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那孩子一直都想为她父亲报仇……我也恨那些英国人，我也想让那些英国人去死，可小让娜还是太小了，她今年才十六岁。才十六岁就要去战场上杀人……”
伊莎贝拉痛苦地叹了口气。
“这样真的好吗？她这一生……”
“好了，我大概知道大嫂你说的是什么了。”
杜康赞赏地看了伊莎贝拉一眼。
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妇，却能有着这种程度的见识……
一切只是因为那个出征在外的孩子。
或许这就是母亲吧。
“确实，报仇这种事能得到一时的爽快，但是一辈子都扑在这种事上，人也就废了……”
杜康沉吟了一下。
“但是让娜这孩子反而是另一回事。”
“另一回事？”
伊莎贝拉有些疑惑。
“这怎么……”
“我这么说吧。让娜这孩子的潜力大嫂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她报仇的想法倒是其次，关键是她的天分。”
说着话，杜康指了指不远处那些被损坏的不成样子的武器，还有旁边几乎整个被撕裂的铁靶。
“普通人的话，能力不够，报不了仇，就这么恨着恨着一辈子也就过去了。但是让娜她不一样，她的天分注定了她不会是一般人，强行让她忍的话，真等她发起疯来的时候问题更大。”
“东方有句老话，叫‘堵不如疏’。”
杜康低下头，继续清理着手甲中的灰尘。
“所以与其让那孩子憋出毛病来，还不如放她出去见见世面。读万里书，行万里路，那孩子终究能有长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