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
伴随着一声大喝，一张符咒从安倍晴明的手中飞出，直接将街角一只长着虎头的妖怪压成一摊碎肉。
没有去管符咒的战果，安倍晴明手中沉重的禅杖已经打碎了一个恶鬼的头颅。
选择拿两样武器来防身果然是对的。
越靠近平安京，妖怪越多。这些曾经被安倍晴明所灭杀过的妖怪和鬼物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出现在了安倍晴明眼前，并欲将安倍晴明杀之而后快。
但安倍晴明并不惧怕它们。
能杀它们一次，就能杀它们第二次。它们活着的时候斗不过自己，死了以后照样斗不过自己。
但安倍晴明还是谨慎地节省着灵力和道符。更多的时候他还是选择用武器来结果那些妖物和鬼怪。
从没有人知道看起来文弱不堪的安倍晴明居然还有着这样的一身武艺，就像从没有人知道安倍晴明那大阴阳师的名号之下堆积了多少尸骸一样。
想成为人类所认可的大阴阳师并不难。显赫的师门，广博的学识，故弄玄虚的阴阳术，只要能唬住那些当权的公卿们，谁都可以当所谓的大阴阳师。
真正难的是让妖怪和鬼物也低头承认。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是安倍晴明做到了。
“轰！”
一条粗壮的鬼手穿破安倍晴明身侧的墙壁，猛地向安倍晴明抓来，却被安倍晴明以灵巧的步伐所避过，只是堪堪勾住了禅杖顶端的铁环。
顺势松开铁环，安倍晴明悄无声息地拔出了腰间的太刀。
“铮——”
禅杖的木杆连同鬼手同时被一刀劈开。腥臭的鬼血喷溅而出，却被安倍晴明旋身避过。
与鞍马山的天狗相识多年，安倍晴明本身也曾受过不少指点。
更何况，他不管学什么，都很快。
已经在和平中沉浸了太久的身体逐渐记忆起了该如何战斗。每一刀都比上一刀更为精准，更为省力，也更为有效。他本能地去寻找着那些穿着衣物的妖怪和鬼物，割下它们的头颅，蘸着它们的鲜血，用它们的衣物来绘制出一道道临时符咒，再用这些临时符咒灭杀更多的妖物和鬼怪。
这些都是他平安京里用不到的技巧。
繁花似锦的平安京需要的只有歌舞升平，只有盛世如春，只有数不尽的痴男怨女还有那一张张所谓的盛世美颜，只有白衣翩翩不染尘埃的浊世佳公子。
而不是现在这个踏在尸山血海之上，面目狰狞如同厉鬼的男人。
想要让凶妖臣服，就要比凶妖更凶。想要让恶鬼俯首，就要比恶鬼更恶。有脑子知道讲道理的妖怪和鬼物毕竟只是少数。面对那些只知道放纵本能地妖鬼们，安倍晴明从来都只用最简单的方式应对。
要么听话，要么去死。
但这些东西他从来都不会暴露在外界。人类只会知道安倍晴明是平安京首屈一指的阴阳师，是修验道宗家贺茂忠行的得意弟子，是权臣藤原道长眼前炙手可热的红人。或许有些消息灵通的人类会知道安倍晴明在妖怪世界也有一定的名气，但终究也只能知道安倍晴明是被妖怪承认的大阴阳师而已，妖怪们不会告诉人类这个承认意味着什么。
至于葛叶……安倍晴明不会让自己的母亲知道任何东西，她只需要知道自己的儿子过得还不错就好。
“仰启玄天大圣者，北方壬癸至灵神……”
踩在血泊之中，安倍晴明无意识地念诵起自己曾学到的第一篇咒法，声音抑扬顿挫，如放声高歌。寒光闪闪的太刀上下翻飞，劈砍在那些妖怪和鬼物身上，如同击节而应。
安倍晴明很清楚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就像他很清楚于修行一道上给自己启蒙的并不是恩师贺茂忠行一样。
镇天真武灵应佑圣帝君的宝诰……他的恩师虽然博学，可也没学过这种东西。
安倍晴明原本是想将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的。那本由唐国流传过来的道经并不是他可以传授的东西。但最终这本道经还是流了出去。
只因为一个背叛者。
“万骑如云威九地，紫袍金带按神锋……”
如歌咏般的念诵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环顾着身边遍地的恶鬼尸体，安倍晴明擦了擦刀上的血脂，叹了口气。
如果这鬼是根据自己的记忆来布置幻境的话，那马上要来的就是“那个”了吧。
毕竟自己这一辈子，也就那件事对自己造成了伤害。
永不磨灭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