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可能出错的事必定会出错。——墨菲定律
安倍晴明并不知道什么墨菲定律，他连墨菲是谁都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他听说过类似的话。
比如……怕什么，来什么。
只是看着眼前正襟危坐，身披大铠的威严武士，还有武士背后一脸慌张的渡边纲，安倍晴明就能知道大概发生什么事了。
“那只鬼还是把断臂拿走了对吧。”
“来的是我的养母。”渡边纲小声解释着，“我本来以为没事的，谁知道那其实是鬼变的……”
“是啊。”
安倍晴明叹了口气。
安倍晴明很清楚，渡边纲并没有什么识破妖怪和鬼物的能力。前些天过来吹嘘的时候，滑瓢和茂吉在渡边纲面前待了半天，渡边纲却把他们当成了普通的客人。所以安倍晴明才会让渡边纲在方忌期间务必不要见任何人。
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了问题。
“行百步者半九十。这只鬼专门挑了第六天你最松懈的时候来，还化成你亲近之人的样貌……这只鬼的隐忍和心计都比你强了太多。渡边纲，你有难了。”
“我……”
“晴明先生。”威严的武士对着安倍晴明微微俯首，“渡边纲毕竟是在下的家将。请先生看在在下的薄面上，出手救下渡边纲一家的性命。”
“哎……”
安倍晴明再一次叹了口气。
“赖光，并不是在下不出手相助。只是在下能保他一时，却不能保他一世。现在我们在明处，那只鬼却已经夺回手臂隐藏起来。我们防备这只鬼，又能防备多久呢？”
“在下知道先生的难处。可是……”
名为源赖光的男人也叹了口气。
“能防一时就是一时吧。”
面对这种躲在暗处使些下三滥手段的卑鄙鬼物，即使身为武士的他再怎么武艺高强也无济于事。对方根本不可能出来与他正面战斗。这让源赖光隐隐生出一股无力的感觉。
“好吧。”安倍晴明点点头，“渡边纲，那只鬼的真身你是见过的。大致描述一下，在下看看是什么鬼，也好布置一些针对的法术。”
“这个我来吧。”源赖光取了纸笔过来，“那只鬼化作渡边纲的养母的时候刚好被我撞见，倒是记住了那只鬼的样貌。”
说着话，源赖光笔走龙蛇，很快便在纸上勾勒出一个凶煞恶鬼的形象。
在成为守卫天皇的禁军统领之前，源赖光曾经负责过一段时间的治安，本就有速记和描摹的功底。一个头生双角，披头散发，筋肉虬结，面容凶恶的厉鬼被画得惟妙惟肖。
“先生请看。”源赖光把画像递了过来，“这便是那只鬼物的真身。”
接过画像看了看，安倍晴明感觉有些头痛。
画像上的鬼很逼真，足以见得源赖光在绘画上的功底——但这并没有什么用处。鬼物这东西大部分都长成这样。或许有些细微的差别可以分辨鬼物的身份，但那也只是鬼物之间互相能够分辨而已。
就像鞍马山的天狗们一样。如果他们自己不说，又有哪个人能知道那些天狗们谁是谁？
也就是说，问那只鬼的样貌基本等于没问。
算了。
“我准备一些符箓吧。”安倍晴明放下手中的画，“这些符箓至少可以避免鬼物接近，但是记得要避水，避……”
没等安倍晴明说完，一只老迈的手掌便从旁伸出，将画卷拾了起来。
“喔……这画得不错啊。”
威严的老者打量着画上的图案。
“这不是茨木童子吗？”
“嗯？”源赖光被突然出现的老者吓了一跳，“这位先生是……”
“他叫滑瓢。是我的客人。”
看着一脸戒备的源赖光，安倍晴明无奈地点着几案。
“他是我的客人。”
安倍晴明看得出，源赖光和大大咧咧的渡边纲不一样。滑瓢这种无声无息现身的方式对于源赖光这种武艺高手来说等于把“我是妖怪”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但即使身为禁军统领的源赖光再怎么想要斩妖除魔还平安京一个朗朗乾坤，安倍晴明也不会允许他动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