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古代乡村的夜里没多少光亮,漆黑的天空中,星星格外闪烁。
见她高兴,初七不再说她,大不了明天多洗两件衣裳。
赵桑语特别开心,朝天挥舞着拳头。
“我有自己的房子啦!”
“还有水井。”
“再也不用挑水洗澡洗衣裳。”
“我以后要每天洗三回澡,有井水,就是这么任性——”
“我宣布,我赵桑语再也不是村里首穷。”
她的话,一句比一句幼稚。
可她停不下来。
她原来的家,说不上什么大富豪,但也有好几套房子,还有很大面积的厂房。可那些东西,她从小见惯了,从没令她觉得有什么值得兴奋的地方。
这个小小的院子和砖瓦房,还有水井,跟现代的钢筋水泥大别墅不能比,却是她靠自己一点一点累积出来的,每一步充满了斗争。
这是她的房子。
赵桑语双眼亮晶晶,仿佛天上的银河落入了她眼中。
初七听着她的幼稚话,被她感染上开心的情绪。他虽不记得从前,却本能地不觉得,眼前这小院砖瓦房跟“富裕”二字沾边——甚至还是挺穷酸。
可见她这么兴奋,他也对这小院落生出点不一样的喜爱来。
这是他们的家。
想到“家”这个字,初七心生不满。
距离暴雨困在山神庙那晚,已过许久。
这段时日……赵桑语压根毫无表示,平淡得初七简直怀疑自己只是做过一场梦。
为此,他特意偷偷跑去过山神庙一趟,还在庙门口找到了他们扔的桃子核。
既然不是梦,为什么赵桑语还不跟他提及亲事?
初七烦恼不已,但他想想,最近确实很忙,每天都要采桑喂蚕,蚕结茧后又急着缫丝织布,加上工地上时时刻刻都有事情,的确没多少时间放在儿女情长上。
好在今天终于收房,生活步上正轨,也该考虑考虑婚事了吧。
初七挣扎片刻,终究是按捺不住——赵桑语这个大木头,特别迟顿。
都过这么久了,他提醒下她也不算过分吧?
“桑语,你什么时候……”
话还没说完,初七一扭头,却见刚刚双眼还一闪一闪亮晶晶的赵桑语,竟已紧闭双眼,呼呼大睡。
唇角两侧还带着傻兮兮的笑。
初七的少男心,“嘭”一声,炸个粉碎。
“桑语……赵、桑、语——”
初七摇摇她手臂,毫无反应,睡得跟头死猪没差别。
他要疯了,他怎么就看上这么个没情没趣的糙家伙啊?
天天心里只有干活和赚钱,连蚕都比他重要,天天不忘喂。
只有他,亲都亲过了,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初七心中委屈,起身就往房间走。
睡睡睡,就知道睡,你就在这里睡死好了。
走了没几步,他又退回来,俯视着歪七扭八躺地上的赵桑语。
现在入了秋,扔她在这里睡一晚,会生病吧?况且,秋季夜里多雨水,淋了雨,必感风寒。
初七气得咬牙认命,弯腰将赵桑语提了起来,打横抱在怀里。
他将她送去房里,放在床上,去井中打点清水过来,沾湿帕子,替她将脸上尘土擦去。见她脖子和手也是脏兮兮,便又打点水过来,一一擦净。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赵桑语竟然还没醒。
“你是有多累,还能睡得这么死……”
初七坐在床边,静静看着赵桑语,心里的怒火渐渐消退,反倒生出点疼惜。
看样子,她是真的很累。
刚才抱着,感觉轻飘飘,像片羽毛。
她身材本就不算结实,这段时间似乎又瘦了些,远不如刚施工那会儿。
初七哀叹自己的不争气。
赵桑语这般忽视他,他还在这里心疼,真是见了鬼。
他记忆中有很多他爹教育他的话,如今每一句都像在指着他的鼻子骂。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总想靠近赵桑语,总想同她亲近。
偏偏赵桑语一颗心全在杂七杂八的事上,他连见缝插针的机会都找不到,还没办法指责她——人家可是在忙正经事。
他想做什么?想当勾引人的红颜祸水吗?
初七心烦意乱,无能狂怒。
忽然,他停下。
眼前,赵桑语睡着了,还睡得死沉死沉。
这是不是意味着,此时他可以……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