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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2 / 2)

被贬为庶妃的石庶妃便是如此,每日的膳食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她都开始怀疑御膳房那帮奴才苛待她,今日拿过来的膳食还是小咸菜跟豆腐,连肉沫都没有,还有一碗快坨掉的面。

“小主,得趁热吃。”

“这东西,我能吃得下吗?我如今是人人可欺,那帮奴才估计已经不拿我当主子了,就这么难吃的东西也端过来给我,要我怎么吃,一点肉都没有,我还怎么吃。”

“小主,这雪灾严重,听说今年的蔬菜都不长,并非是膳房的人苛待小主,是膳房那边新鲜的蔬菜跟肉都快没有了,还热乎着,小主多少吃一点吧。”

“芙蓉,这话你也信,雪灾再严重,我们是住在皇宫,我们不是一般老百姓,哪会缺吃的,就是那帮奴才觉得我不会再得宠了,拿这些东西糊弄我,你看他们敢拿这些东西摆到徐妃面前,敢摆到宜妃面前嘛,不就是看我已经成了庶妃,又没有晋位的可能,所以随意糊弄我,你再去打听打听芍药那个贱人吃的是什么,是不是跟我吃的一样。”

芙蓉也跟在石常在,不对,是石庶妃,她跟着石庶妃很多年,当她知道芍药被晋升为林常在时,她其实也有点羡慕芍药,好歹已经从奴婢升为小主,不再跟在石常在身边,石常在这人吧,也不是说对她们极其不好,有好的时候,有坏的时候,好的时候非常好,连她的膳食都可以分给她们,不好的时候会打她们,虽说不是打得血淋淋那一种,但总归是疼的。

如今芍药已经是主子了,石庶妃被皇上这么一惩罚后,倒是不敢再打人,所以日子还过得去,就是从常在贬为庶妃,份例上的东西自然也跟着减少,庶妃份例内的东西是非常少的,像糖,庶妃份例上的白糖半年只有一两,一年二两,更别说其他东西了,平日想吃点糖水只能额外给膳房的人一些银两或是在宫宴上吃。

芍药吃什么,她其实也知道一二,芍药也住在钟粹宫,而且是住在她们隔壁,离得很近,都是住在同一宫中,其实芍药吃的只比自家小主要好一点,谁都知道芍药是皇上惩罚石庶妃才把她升为小主的,她又没有恩宠,从来没侍过寝,膳房那帮人不会高看或是厚待芍药的,除非芍药得宠,不然芍药一个常在的待遇也只是比一般奴才要好一些。

“芍药跟小主吃得差不多,也是清汤寡水。”

听到这,石庶妃脸色才稍微好一些,再不吃就真的要冷掉,冷掉就更难吃,她才勉强开始吃起来。

芙蓉松一口气。

吃得差不多后,石庶妃把剩下的赏给芙蓉。

芙蓉不介意,有的吃就不错了,主子都吃这么差,她们这帮奴才吃得更差了,宫里这段日子的确不同寻常,送进宫的食材是真的在减少。

过了半个时辰,石庶妃还是过去襄嫔那看看襄嫔。

“姐姐可有吃好吃饱?听说雪灾严重,运进宫里的食材都变少了,膳房那些奴才不敢轻待姐姐吧?”

襄嫔已经怀孕五个月,肚子隆起,她托着自己的肚子,“他们不敢的,我这肚子里怀着孩子呢,他们哪里敢轻待我,倒是妹妹,你怎么样?是不是没吃好?”

“我挺好的。”不想让襄嫔担忧,石庶妃没在她面前抱怨什么,“我虽是庶妃,但好歹也算是主子,不会饿到。”

“你啊,我又不是傻瓜,我让人查了查,他们给你送的膳食都很简单,连肉没有,往后你过来我这边吃吧,我这边吃的丰富一些,我想帮你,又怕你不自在,想着你自己开口,结果你什么都不说。”

在襄嫔满脸担忧地看着她时,石庶妃不自然地摆摆手表示没事,“简单有简单的好处,我可不想像徐妃那么胖,不吃肉挺好的,姐姐你最主要的是好好养胎,其它的,你就先别管了,有荣妃看着呢,膳房那帮奴才不敢做那么过分,这肉如今都紧缺,不是谁都能吃到。”

“反正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石庶妃有些感动,“姐姐不怪我吗?”

“我怪你什么,我晓得你待我很好,我们这么多年都互相挺着过来了,我怎么会因这点小事怪你,你怎么对你身边的奴才,那是你的事,可能每个人都有自己管教奴才的方法,皇上他……他可能只是看到表面了,我晓得妹妹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石庶妃眼眶泛红,还是有人理解她的,她顶多是管教奴才管教得严一些,又不是对她们要杀要剐,她都没让人杖打过芍药跟芙蓉,她们受的伤不算很严重,只不过她运气不好被皇上撞见。

皇上去年杀了那么多人,连功臣都杀了,还将自己的亲弟弟下狱,却见不得她小小惩处一个奴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皇上的心明明才是最狠的那一个。

“姐姐,你真好。”

“不过,你身边的人若是忠心,你还是要善待她们。”襄嫔不免多说一句,这奴才虽然是奴才,可他们从内务府分过来到她们身边,如若不出宫,可能一生都跟着她们这个主子,若是忠心,待他们好一点是应当的,毕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人逼急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尤其是这奴才跟她们朝夕相处,万一人逼狠了,跟她们反目成仇,暗地里做一些不利于她们的事情,她们是得不偿失。

除非是不忠主的奴才。

“芍药才不忠心,她一心想勾引皇上,想当主子,如今是让她得逞了。”石庶妃立即说了一句。

襄嫔凝眉,“她真是这样?平日我看她还很安分守己的。”

“人不可貌相,不然姐姐以为我为什么要惩罚她,我是看穿她那颗想要攀高枝的心才待她不好的。”

石庶妃怕襄嫔站在芍药那边,芍药如今是主子了,她怕襄嫔跟芍药走得更近,忍不住想抹黑她。

“原来是这样,我看她平日里还挺帮着你的,没想到她存了这种心思。”

奴才想借着自己的主子勾引皇上,攀高枝是她们所不喜的,这跟叛主没什么区别,襄嫔没想到芍药是这种人,她握着石庶妃的手,“芍药跟你住在同一宫,平日里低头不见擡头见,你还是别跟她继续起冲突,免得她去跟皇上告状。”

“她又见不到皇上,皇上不召她侍寝,皇上若不是为了惩罚我,压根不会把她晋为常在,估计皇上都不记得这个人。”

说是这么说,不过皇上都为她们的事下了谕旨,让尚书房、敬事房与内务府存记这事,本意是让前朝后宫警省遵奉,若是再起冲突,石妹妹怕不止是被贬为庶妃那般简单,怕是会惹皇上更加厌烦,从此以后再无恩宠,这段时日,皇上本就为灾情烦恼,还是不要给皇上再添烦恼,不然皇上发怒的话,后宫不堪设想。

“反正你还是忍让着她一点,别跟她起冲突,别给荣妃添麻烦。”

石庶妃只好点头说她不会跟芍药起冲突,她绝对会让着她。

“姐姐,你要休息吗?”

“不用,我想给孩子弄几套衣服。”

“我陪姐姐一起。”

石庶妃在襄嫔这一起为肚中的孩子缝制夏衣,这孩子应是在明年四月出生,孩子的衣服得准备好,不仅要有百家衣,也要有几件新衣。

这一弄就弄到快天黑,石庶妃才从襄嫔的宫殿离开,回到自己住的翠蝶宫,不巧的是她碰到芍药,也是林常在,芍药跟她都是住在东厢房,她的房间跟她的耳房是相连着的。

“小主……”

“你还叫我小主呢,我可不是你家小主啦,你都是林常在了,而我是庶妃,我应该向你行礼才是。”

石庶妃口上说向林常在行礼,不过行动上没有,不满地扫了一眼芍药。

芍药穿的旗装跟夹袄褙子都是她先前当宫女时穿的,升为常在也没得到什么额外的赏赐,穿得依旧寒酸。

“小主,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有要当小主的意思,我只想侍奉小主。”

石庶妃嘲讽地笑了笑,谁不知道当小主比当奴才好,还只想侍奉她,要不是她记着襄嫔的话,她真想再鞭打芍药,让她在她面前这么虚伪。

“那你去皇上说你只想伺候我,不想当什么常在,让皇上把你贬为奴才。”

“我……”芍药犹豫。

“我什么我,你就是在说谎,你舍不得这荣华富贵,所以你不会去跟皇上讲,你是很想爬到我头顶上吧,如今你做到了,是不是很得意。”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不想这样的。”

芍药说着说着就哭了,不知是冷的还是情绪波动,她身子有些颤抖。

石庶妃不想看到芍药装可怜的样子,她已经成了常在,成了小主,有什么好哭的,该哭的人是她,她被皇上厌恶了,往后都没有得宠的机会,她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

“芙蓉,我们进屋。”她领着芙蓉进屋,不管芍药,把门阖上。

芍药一个人站在原地无措。

“小主……”

“别叫我小主,我不是小主。”芍药哽咽道,随即才转身回屋。

过了两天

由于襄嫔让膳房的人给她多送一些食物,石庶妃的膳食里面开始多了一点点肉,好歹是有肉了,别管是羊肉还是猪肉,可能是经过前面那十几天吃咸菜豆腐的艰难日子,以前没觉得肉有多好吃,如今吃到很平常的白肉都觉得是美味佳肴。

石庶妃每日过去襄嫔那陪她聊天,或是陪她一起给小孩弄衣服鞋袜,满心期盼着襄嫔的孩子降生,她已经不可能有孩子,她已经打定主意把襄嫔的孩子视如己出,襄嫔也说愿意让她的孩子叫她干额娘。

本来日子过得还算平和,直到十二月中旬,皇上突然翻了芍药的牌子。

看到敬事房的奴才过来传话时,石庶妃诧异万分,她一个奴才怎么就能侍寝呢,她何德何能,皇上莫不是记得这个人,这宫里上下谁不知道芍药曾经是她身边的奴才,芍药没侍寝前,她还觉得无所谓,芍药若是侍寝了,这宫里人不是都会在背后笑话她这个曾经的主子,竟然让一个奴才踩在她头上。

她就站在门口,等着芍药出来,见她还是穿着那些破旧的衣裳时,她眉头皱得更深,尤其是见到芍药朝她看过来时哭得很厉害,仿佛她要迫害她一般,她翻了一个白眼,气愤不过,只是狠狠瞪着她,亲眼看着芍药上了轿辇,被擡着去侍寝。

麻雀变凤凰。

这宫里人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她这个前主子。

“小主,进屋吧,外面冷。”

再冷能冷过她的心,皇上这是狠狠扇她的脸,不给她留一点情面,石庶妃气得胸膛上下起伏,最后还是进房间,不在外面吹寒风。

其实康熙并不知道他翻的是谁的牌子,他就是随意翻的,他也不知道该让谁过来侍寝,徐氏来月信,和常在也来月信,宜妃生病,于是就胡乱翻了一个,他并不记得芍药是谁,所以当见到芍药躺在床上时,他还有点诧异,问她是谁。

对方解释了,他才隐隐想起来这人是石常在的婢女。

林常在眼睛红肿,他问她是不是不愿意侍寝,她点头,他就没强迫她,让她过去偏殿那边睡觉,第二天自行回去即可。

反正芍药没失身,完璧归赵地回到钟粹宫,她想过去找石常在,可是她知道石常在不愿意接受她的道歉,她真的没想过当主子,只是被皇上推到这个位置,她有想过让皇上撤回旨意,又怕更惹皇上生气,不仅气她,还气石常在,她就没敢这样做。

可在旁人眼中,她是侍过寝了。

至少在石庶妃是这样觉得的,她越发看芍药不顺眼,原先还能听襄嫔的话尽量不跟她起冲突,对她视而不见,这几日她见到芍药都会冷嘲热讽一番。

芍药每次都是以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看着她,可能是她嘲讽得多,芍药就很少出门了,都是待在自己房间内。

之后皇上也没有再翻芍药的牌子。

这个年就这样过去。

年一过,雪也没有停,一月更是到了连井水都开始有冻结的迹象。

康熙四十三年一月中旬,天越来越冷,皇宫上下进入缩衣节食的阶段,原因是灾情严重,送进宫里的食物减少,而且雪天道路不通,皇上让四阿哥一人处理京城的灾情,务必要京城上下正常运转,压制住京城的混乱,镶白旗的部分佐领分配到四阿哥手上。

这宫里上下到井边打水都是要费好一番力气,这水不烧开就没法碰,太冻手了。

徐香宁怕小豆丁他们两个早起去上书房被冻坏,怕他们生病,于是就没让他们上书房,结果被皇上知道,皇上特意过来长春宫说她太溺爱孩子。

“臣妾没有溺爱,小豆包身子弱,这天寒地冻的,万一他又生病怎么办,皇上,你又不是不知道小豆包生起病的时候是怎么样,皇宫内可没有什么郑大夫给他施针。”

“胤禑,胤礼能去,他为什么不能去,胤礼先前身子比他还弱,你分明是溺爱,朕幼时无论刮风下雪都要过去书房那边念书。”

“皇上,胤祄跟你不一样。”

“他是跟朕不一样,朕只有一个对朕十分严厉的皇祖母,不像胤祄有你这个溺爱孩子的额娘,他上书房都是坐马车,在里面又冻不着,又不是让他走路过去。”

徐香宁被说得有点心虚,她捧着皇上的脸,“皇上,你是不是嫉妒你儿子有我这个额娘?”

“朕是觉得男子汉要顶天立地的,胤祄更是如此,不能只躲在你背后。”

徐香宁觉得皇上说到现在,语气都算是平和,没有生气,只是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虽是指责她溺爱,但没跟她生气吵架,这一点,皇上做得很好,至少在她面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抱住皇上,无奈说:“好好好,都听皇上的,他们两个明天都得去上课,他们起不来,臣妾也把他们连根拔起来,不再让他们偷懒,必须好好读书,这样行不行?”

“朕是为他们好。”

“是是是,臣妾代他们谢谢皇上的良苦用心,有你这个皇阿玛,他们真的是三生有幸。”徐香宁搂着他,脸贴在他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