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想要这个东西不见了。”小豆丁摸着她脸上的疤,红着眼说道,“额娘,我想让它不见,我不想要它在我的脸上。”
“它现在不会不见,可能要等你长大才会不见,我们别在意它好不好?”
“可是他们都说丑。”
“额娘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你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徐香宁转移话题,给小豆丁涂了药膏后带她出去。
小豆丁是第一次来行宫,是陌生的环境,她很快把刚才说的话忘记,好奇地东张西望,过一会儿就开始四处跑动,撒开欢地到处跑,让她过来追她,她只好小小追着她跑。
半路上她们遇到宜妃,她让小豆丁喊人。
“宜妃额娘……”
宜妃蹲下来,直接摘下她戴的耳坠子赏给小豆丁。
“谢谢宜妃额娘,我很喜欢。”
小豆丁话多,平日里那些奴才常跟她说话,她嘴皮子比较溜,她也教她一些套话,比如别人给她东西时,她一定要说她谢谢还有她很喜欢,她看到宜妃一下子就笑了,摸了摸小豆丁的脸,“这孩子真会说话,徐嫔,你教得很好,瞧着是讨人喜欢的孩子,不过这孩子好像还没有耳洞,徐嫔,你怎么不给孩子打耳洞,女孩子的耳洞一岁就要打了。”
被说的徐香宁笑道:“不着急,她还小,她现在吃不了疼。”
宜妃摸了摸小格格的耳垂,“你这个额娘也是,小孩子一岁打耳洞,她过会儿就忘记了,能有多疼,三岁多的女孩子还没有耳洞是让人笑话的,你都不心疼你闺女吗?这么好看的耳坠都戴不了啦。”
宫里的确有一岁给小女孩穿耳洞的习俗,不过徐香宁觉得一岁太小,她当初舍不得让她女儿吃疼,于是就没给她穿,小孩子更不需要戴什么耳坠耳环,只是面对宜妃的指责,她先认错:“是是是,娘娘说得对,当初我是心疼,等什么时候,我挑个良辰吉日再给她穿,不着急,娘娘送的耳坠,我会让人替她保管好。”
宜妃也知道这是别人家的女儿,不好多说什么,看着小格格,她都忍不住想她当初要是也生个小格格就好了,可惜生的全是阿哥,阿哥大了就搬到阿哥所,还要被别人养,跟她不贴心,唯一在自己膝下养的孩子又殁了,小格格可以一直养在身边,像个贴心小棉袄,她看徐嫔每天乐呵地带小格格,日子过得挺滋润的。
这么得宠,又升为嫔位,可不是滋润嘛,宜妃突然也想生个女儿,只是这么多年,她生完十一阿哥就再也没有身孕,也有十二年没有身孕,恐怕这身子很难再生养了。
“徐嫔,昨日是不是你侍寝?”
“是。”
徐香宁怕荣妃刁难,答得很虚,瞄了一眼雍容华贵的宜妃,等着她说下一句话。
“皇上真真是喜爱你,都快把本宫忘了。”
徐香宁脑海中已经响起警铃,想着怎么安抚宜妃,比起其他人,她觉得宜妃是真的想要皇上的恩宠与喜爱,不是为了子嗣,事实上皇上也的确很宠宜妃,刚入宫没几个月就封为嫔,后来连生三子,成为宜妃,这也快二十年了,皇上依旧很宠宜妃,陆陆续续有宠,不会说半年一年没有恩宠。
“娘娘,皇上怎会忘了你,我记得有一次,皇上睡着的时候还不小心呢喃你的名字呢。”
“你说的可是真的?”宜妃眼睛一亮,“皇上梦里喊本宫的名字?”
“对,我记得皇上说宜妃,这宫里只有娘娘叫宜妃。”
宜妃脸上一喜,“即便是你睡在旁边,皇上也喊本宫的名字?
“可不是嘛,我都不敢生气,娘娘,你是皇上记在心上的人。”
不远处的康熙因在树后面,被垂落的树叶遮挡住,前面的几人都没看到他,不过他有听到徐氏说的话,满脸疑惑,回头问梁九功,“朕有在梦里喊宜妃吗?”
而且还是睡在徐氏旁边,喊了宜妃的名字,康熙一头雾水,不记得有发生过这件事。
梁九功哪敢乱说什么,虚虚地笑着回道:“皇上,这奴才哪里知道,奴才都在寝殿外面,不敢乱听。”
康熙听着徐氏肯定的语气,觉得可能有这种事发生过,不过当时徐氏没闹,他并不知晓,可徐氏那么爱拈酸吃醋的人,肯定记得牢牢的,他觉得挺对不起徐氏的。
“皇上,要过去吗?”
“不用了,回去吧。”
前面的宜妃跟徐香宁都不知道皇上听到她们的对话。
今夜,皇上又召她侍寝,来这三天,皇上连着两天让她侍寝,第一天许是太累,忙着安置,没让人侍寝,徐香宁觉得她估计又被后宫那些人在心里骂成筛子了。
她现在也不敢让皇上别召她,只能好好承宠。
到一半的时候,她头顶忽然响起皇上的声音。
“朕要是睡着的时候说了什么,那当不了真,你别放在心上。”
“嗯?什么?”
“没什么。”
徐香宁听着糊涂,没听懂,她只想让皇上赶紧结束,于是自己在他的身下动了动。
终于结束后,她额间出了一层薄汗,大热天的,运动总是让人劳累又疲倦,好在皇上身边的奴才很快就准备好再次沐浴的水,她简单洗一下后干干净净躺回到床上。
“你想不想明日到流华宫,这样你可以游水?”
“可以吗?那我可以带小豆丁过去吗?”
“不可以,她是小孩子,不适合下水,更不适合看到我们做这些事。”
徐香宁还以为是单纯游水,敢情他还想着要她侍寝,她掐一把皇上的腰,“皇上,你得顾着一点身子,别成天想着这些事,小心你……”她原本想说精.尽人亡,不过这四个字皇上未必听得懂,于是忍回去,“总之你别整天想这些,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
“你有什么可害臊的,你是朕的女人,我们做这种事是天经地义。”
徐香宁捂住他的嘴,“你快别说了,好好歇息吧,不早了。”
“呜呜……你……不想游水吗?”被捂住嘴的皇上讲话漏风。
她笑着松开,掐一把他的脸颊,“我想游水,只是不想跟你一起游,皇上,白天我们可以过去吗?你给我们安排一辆马车,流华宫挺远的,我们白天过去,我带着小豆丁在水里玩一玩。”
“小孩子不适合,你就不怕她落水里吗?你可是她亲额娘。”
“你都说我是她亲额娘,我难道会看着她溺水吗?你就答应我吧,反正我在行宫里也无事可做,皇上,求求你。”
刻意放软的嗓音,康熙听着舒服,搂着娇娇软软的徐氏,让她贴着他,最后还是点头同意。
外面的夜光清冷淡柔,穿过窗杦泄进房间内。
一室静谧。
翌日。
徐香宁吃过早膳后,洪公公就过来说马车备好了,她捡了几身轻便一点的服饰过去流华宫,带着小豆丁过去,这里相当于是皇上的私人领域,平日只有皇上一个人可以过去,她们算是得了特许。
小孩子特别喜欢玩水,小豆丁一看到这温泉,兴奋得不得了,一早上都在玩水,她也花时间教她游水,就这样过了一早上。
快到傍晚时,皇上要过来,他不想让小豆丁看到,所以她让怜雪她们带着小豆丁回去她们住的瑶光殿,她跟秋铃留下等皇上。
梁九功他们也把晚膳带过来,正好一起吃。
吃过晚膳后,因她白天玩过一轮水,所以她坐在地板上,看着皇上在里面游水,不远处的地板上放着一排宫灯,照得殿内亮堂,也让这水面波光粼粼的,这里偏僻,静到可以听到夏日的虫鸣声。
“皇上,这水挺凉的,你也别游太久,小心着凉。”
“朕也是很难得才可以这么自在在水里游一会。”
想到皇上的忙碌,这行宫,她记得来的时候是三年前,机会的确不易得,所以她也不再劝说,想着游一会没什么,哪那么容易生病,皇上偶尔也会骑马射箭,平日里也挺好运动的,身子康健得很,还能再活二十年呢。
“其其格今日玩得开心吗?”
“那当然,你闺女你又不是不知道,特别喜欢玩水,她还想着明日再过来,但我怕她着凉,没答应她。”
“你下来。”
“我不要。”徐香宁知道皇上打什么主意,立即拒绝,不过最终还是没能拒绝,被拉下水,有时候她觉得皇上蛮狂野的,非得在水里弄一次,这不是污染水资源嘛。
自从从流华宫回来后,过了三天,这三天皇上没召她侍寝,徐香宁松了一口气,她这三天跟常常在又开始四处逛行宫,直到第四天,她听说皇上生病了。
皇上生病可是大事,她印象中只听说皇上坠马,没听说过皇上生病,至少她承宠的几年时间,她没听说过皇上生病,她再打听,发现皇上是那日在流华宫泡水后,皇上第二天身子觉得不适的,所以他病了三天。
皇上一生病,荣妃就着手安排小主过去侍疾,徐香宁是得知皇上生病三天后才被排到侍疾的行列中,前往昭阳宫侍疾,她与常常在是一组的,白天侍疾,她瞧着皇上的脸色很苍白,不过能吃能喝,还能跟她们说两句,意识是清醒的,看上去并不严重,她这才松一口气。
太医们几乎轮流过来给皇上把脉,每隔一个时辰查看皇上的病情。
原本过来行宫避暑,可因皇上生病,众人的心一直悬着,无心避暑玩赏,很快到九月初,他们启程回紫禁城,皇上的病一直没好。
回到皇宫后,徐香宁有一段时间没听到皇上的病情如何,也没让她们去侍疾,若是感染风寒,都过了快一个月,病情应该好了,只是迟迟没听到皇上病好的消息,倒是听说皇上病情加重的消息,不过病情加重的消息是宫里传言,未得证实。
九月十七日,徐香宁被叫去乾清宫,她一进皇上的寝殿,就闻到浓浓的药味。
“梁公公,皇上怎么样了?”她小声地问了一句。
“娘娘,你进去看吧,皇上在等娘娘。”
徐香宁见床帷都放下来,她掀开床帷,见皇上躺在床上,不似她先前看到病情不重的样子,他双眼紧闭,呼吸微弱,人似乎也瘦了一圈,她摸了摸皇上的额头,烫得很,这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皇上缓缓睁开双眼,“徐香宁……”
“皇上,臣妾在,臣妾在,皇上,你哪里不适?”徐香宁握住皇上的手,坐在床边。
“你附耳过来。”
“好。”
徐香宁附耳过去,越听越心惊,皇上仿佛在交代遗言般说的话是又沉重又严肃,讲了很多,仿佛只有这一口气般。
“你听清楚了吗?”
“皇上,我听清楚了,皇上,我会照做的。”徐香宁紧握皇上炽热的手掌,见他说完又缓缓阖上眼,又睡了过去。
徐香宁叫来梁九功,传达皇上的旨意,让领侍卫内大臣公福善派侍卫将乾清宫团团围住,乾清宫封起来,不能有人进入,不得有人外出,替皇上诊断的太医们同样要在乾清宫,不得外出,任何人不得向外界传递消息,违者斩。
乾清宫所需物品,由梁九功盘点,让外人送进来。
太子暂时坐镇朝堂,处理朝中事务。
徐香宁每日照顾皇上,守在床边。
虽说乾清宫已经被封起来,任何人不得进出,包括她自己,不过总有人想要探听点消息。
徐香宁在喂皇上喝药时,梁九功进来,说是荣妃娘娘求见,荣妃安排人过来侍疾。
“告诉荣妃,这里只需我一人即可,无需安排其他人过来侍疾。”
“可荣妃娘娘不肯走,太后娘娘也过来了。”
徐香宁让若兰喂药,她起身走出去,在乾清宫大门口见到太后与荣妃等五位宫妃。
“徐嫔,皇上生病,为何只能你一人侍疾,你把我们这些嫔妃放在何处,还有太后娘娘,你为何都不让太后娘娘进去看看皇上,你只是嫔位,难道你要越权吗?”
荣妃冷声道,盯着她。
太后也出声:“徐嫔,你胆敢拦着本宫看皇上,你到底是何居心?”
“回太后娘娘,荣妃娘娘,我只是奉皇上的旨意,皇上不想见你们,皇上亲口说的,皇上不想见你们,难道你们还想擅闯乾清宫不成?你们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吗?你们是想越权吗?”
太后被徐氏的话说得一愣,“徐嫔,你这是什么意思?皇上为何不想见我们,连哀家,他都不想见吗?”
“皇上不见任何人,宫中事务交由荣妃跟恵妃处理,朝中事务交由太子处理,太后娘娘,我只是传达皇上的旨意,还请太后娘娘别让我为难。”
“可你是嫔位,轮不到你在皇上身边伺候侍疾,徐嫔,我们只是侍疾,想让皇上好起来,尽我们一份心意,你为何重重阻挠?”
徐香宁看向荣妃,面无表情,“娘娘,并非我阻挠你们,只是我传达皇上的旨意,皇上不想见你们,你们若是连皇上的旨意都敢公然违抗的话,你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这是要造反吗?”
“谁知道你是这么说,还是皇上这么说,我们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还是由你信口胡诌,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恵妃也说了一句,帮腔。
“自然是真的,你们若是擅闯的话,问问侍卫们手头上的剑,皇上说了,谁擅闯乾清宫,格杀勿论!太后娘娘,皇上也让我跟你老人家说一句,他一切安好,你请勿挂念。”
“他真这么说?”
“自然是真的,都请回吧,这里不用你们侍疾,御前伺候的奴才那么多,他们会伺候好皇上的。”
说完,徐香宁就转身离开,让人把门关了。
她回到寝殿内,见皇上喝的药都吐出来,根本自主喝不进去,若兰无助地看向她,她接过药碗,自己先喝一口,然后渡给皇上,不让他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