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不能？”川上富江反问，“只是请我吃了一顿饭，你就把自己当成尊贵无比的上层人，认为任何人都必须要听你的话了？你在开什么玩笑，醒醒吧。”
他配合着言语，嗤笑一声。
这声笑声彻底将男人惹怒。
男人用随身携带的公文包砸向川上富江，趁着他吃痛的时候揪住他的头发，把他拽向高档餐馆旁的无人小店。
他的眼珠子在眼眶中疯狂地转动，搜寻着视野范围内所有可以利用的东西，最后将视线定格在放置在阴影处的垃圾桶上。
男人拿起垃圾盖，用铁制的盖面不停地用力砸着川上富江，一下比一下更加用力。
奇怪的是，从始至终，川上富江都未抵抗。
盖面下流出殷红色的鲜血，男人这才停下手，去看已经没了呼吸，浑身上下被他砸得都是血液的川上富江。
他蹲下身，抱住川上富江的身体，一边流着虚伪的眼泪，一边喋喋不休地道着歉。
“对不起，对不起，富江。”
“我只是太想拥有你了，富江，你能理解我吗？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你就是我的天使、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人。
“我无法接受这样的天使对我吐出那般恶毒的话，富江，对不起，对不起，我只能让你闭上嘴巴了。”
他趴在富江的身体上，“呜呜呜”地哭了。
过了一会，男人抱着川上富江的身体站起身，小声偏执地又道：“没关系，富江，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不用害怕，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的。”
他想要走出去，可小巷外来来往往的人实在太多。
男人想，他不能被外面的人看到，那些人一定会跟他争抢富江的，他要守在这里，守着富江的尸体，绝不让富江一个人孤独地待在这里。
于是，男人脱下自己的衣物盖在地上，毕恭毕敬地将川上富江的尸体放在上面，自己则坐在他旁边，就这样守着川上富江。
男人就这样持续了不知道有多少天，肚子的饥饿和长时间的缺水让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他离死亡已经不远，也没力气再擡起眼睛，只能闭着眼睛，虚弱地跟躺在地上的川上富江不停地说着话。
也因此，他没注意到身边的川上富江已经消失不见。
过了几天后，从小巷传来的尸臭引起人们的注意。
人们在小巷内发现了一具男性的尸体。
他的尸体散发着腐臭味，面目已被虫子和老鼠啃咬得辨不出来样子，恐怕已经死了好几天了。
不过，这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与现在无关。
跟川上富江分开后，我没有目的地走在大街上，问0768。
［0768，川上富江的救赎度现在到多少了，还没有满吗？就只有剩下这5%，就这么难打满？］
［嘀——］0768开始播报。
［救赎人物川上富江，救赎任务：让他感受到人类的情感，从纯粹恶中脱离，救赎度99%。］
［芽衣小姐，就只剩下最后的1%了，请您再坚持一下，想办法把这最后的1%给凑齐。］
［你说的倒是轻巧，倒是给我出点主意，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把这最后的1%打满啊。］
我原地跺了一下脚。[川上富江这个人，性格比上个世界的太宰治还要难对付，指不定我说的哪句话不小心戳中他痛点，他就要把这救赎度给降下去了。］
［您觉得…川上富江比太宰治更难对付吗？］
0768沉默了几秒，心平气和道。［我认为现在您已经完全掌控了川上富江，芽衣小姐，他都已经愿意做您的狗了，救赎度应该是不会再降下去了。］
［真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自信。］
我坐到街头的长椅上。［0768，我总觉得你好像每次都一副很了解川上富江的样子啊，你是不是背着我暗中调查过川上富江？或者你其实也被川上富江迷惑了，想替他攻略我？］
［…您想多了］
0768有些无语。［我不是人类，只是一台机器，连心脏都没有，怎么可能会像人类一样被川上富江迷惑呢。］
［芽衣小姐，我已经说过了，我的所有行动，都是在为您做考虑下判断出来的结果，您可以放心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背叛您。］
0768就像是在立誓一样，顿了一下又说。［人类可能会欺骗您，但我绝对不会，我是属于您的。］
我有对甜言蜜语犯恶心症。
［别说这种恶心的话，让我想吐，你是被川上富江传染了吗？你能不能回去格式化一下？嘶——真恶心，太恶心了。］
0768彻底噤声不语了。
不过，另一个人的出现缓解了我的无聊。
“芽衣，你在做什么？”川上富江笑意盈盈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站在我面前，替我遮蔽住太阳强烈又刺眼的光线，在我身上投下阴影。
“这里的太阳好大哦，芽衣会被晒黑的，还是说，芽衣你更喜欢黑一点的自己？其实我觉得芽衣怎么样都好看哦。”
他自然而然地牵起我的手，单膝跪在地上，将头放在我的掌心，对着我歪了歪脑袋，可爱乖巧的样子让人心生爱惜，喃喃道。
“芽衣，我们去找个地方打发一下无聊时间吧？芽衣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着芽衣你一起去哦。”
“哦，不对。”他轻轻摇摇头，否认了自己刚刚的说法。
“我是芽衣的狗，不应该这样说，我这样说是错误的，应该是无论我的主人芽衣去哪里，我都会乖乖听话，跟着主人一起去。”
“我刚刚好像不小心犯错了，芽衣。”
川上富江睫毛下的眼睛中暗含着期待，他舔了一下我的掌心，笑眯眯地问我。
“芽衣，你要不要惩罚我啊。”
与其说我有那方面的癖好，不如说川上富江的表现更像拥有那方面癖好的人吧？
我现在想想，从一开始迫切地想让我杀死他，到现在坦然接受“狗”的这个身份，吐出的被消音的言语。
川上富江，不会真的有那方面的癖好，被我给开发出来了吧？
我抽出自己的手，摁住川上富江的肩膀，一本正经问：“富江，你是［哔——］吗？”
川上富江没明白我的意思：“嗯？”
0768猝不及防地出声。
［芽衣小姐，请不要说一些限制级的词语，我不希望您成为心灵肮脏的人类。］
我：…
“芽衣，你要说什么啊？我没有听清，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川上富江又凑过来，温顺地蹭了蹭我的手心，眉眼微弯，出声提醒我。
“还有还有，芽衣，我刚刚犯错了哎，你不是说我犯错了就要惩罚我吗？芽衣，你要惩罚我什么啊，是［哔——］还是［哔——］？”
0768又再次道。
［啧，看来川上富江已经成为心灵肮脏的人类了，芽衣小姐，您不要被他肮脏的心灵给传染了。］
我：…
所以，川上富江到底是不是真的是［哔——］啊？
如果他真的是，那我不是恰好满足了他这种心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