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衣，最爱你了。”
“如果这个白痴冒牌货让你不开心了，你一定要把他换掉，选择来找我哦。”
或许这个时候，内心升起温暖的感觉才是最正常的。
可我并没有感觉到温暖，我的内心十分平静，反而在想。
就算我随便点中的这个川上富江让我不开心了，我也没办法再找到这两个川上富江吧？到时候肯定还会有新的富江再冒出来，缠着我、非要跟我待在一起的。
而且，又不是见不到了，为什么这两个富江要把这分别的场景搞得就像是生离死别一样？
我跟着川上富江一起走出了房间。
他替我提着行李箱，在我耳边叨叨个不停，一直不停地咒骂着那两个川上富江。
“真是可恶！明明只是冒牌货，他们居然敢亲芽衣！”
“芽衣也一定很讨厌他们的亲吻，觉得那两个冒牌货的亲吻恶心死了吧！”
“真可怜，芽衣，你以后再遇到其他冒牌货，你一定要狠狠拒绝他们，不然他们肯定还会看芽衣你好欺负，占你便宜的！”
我觉得川上富江这是在介绍他自己。
我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向川上富江投去视线，问：“那些富江其实不也是你吗？你也是富江，他们也是富江，你的意思是，我也要狠狠拒绝你，让你滚开了？”
川上富江笑容一滞。
他心虚地偏开视线，不去看我的眼睛，咬着下嘴唇，粉红色的嘴唇因为他用力的咬更加泛红。
他小声嘟囔：“不行，我和那些冒牌货才不一样呢，芽衣，你不能用对待他们的方式来对待我，也不要狠狠拒绝我，我会伤心的。”
我愈发觉得川上富江真是一个极其矛盾、又实在会自己找自己罪受的白痴。
正常人会自己吃自己醋，跟自己吵架起争执吗？
怀着疑惑，我问：“你为什么总是要跟你自己较劲？所有的［富江］明明本质上全部都只是一个人，为什么你们却总要纠结谁才是那个冒牌货？这样活着不累吗？”
“芽衣，其实原因很简单啊。”
川上富江眨眨眼睛，道：“如果芽衣也拥有我这种能力，头发、血液、身上的每一处都可以分裂出无数个你，这些‘你’都认为他们就是‘你’，他们以你的名义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外貌性格都跟你一模一样。”
他歪歪头，反问我：“芽衣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应该也会和我一样，很讨厌那些可恶的冒牌货吧，恨不得他们能赶紧死掉吧。”
我在脑海中设想了那样的一幅画面。
无数个我站在我面前，顶着我的面容，对我微笑，和我说：“我才是芽衣，你这个冒牌货。”
我忍不住一阵恶寒，手臂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下子就明白为什么富江彼此之间这么厌恶。
同时，我也隐约明白为什么川上富江会喜欢上我了。
我认为自己并不是［富江］，富江们也把我当成一个独立的人看待，可偏偏我的一些习性还跟他们一模一样，也是从他的细胞中诞生的，长相也和他们很像。
富江们本就极其自恋，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喜欢我也很正常了。
不过在我看来，与其说他们喜欢我，不如说他们喜欢他们自己。
“我”只是他们自恋的一个投射。
川上富江似乎看出我在想什么：“不对哦，芽衣。”
“我喜欢芽衣，虽然也有自恋的成分在里面，可现在已经不仅仅是那种程度了。”
川上富江低垂下头，将我的双手举起，带着我的手握住他纤长的脖颈，让我感受到他脖颈一跳一跳的脉搏。
他轻笑，浑身上下毫无防备，黑色眼睛闪着亮光，道：“芽衣，我愿意为了你毁掉我自己，如果我只是自恋，我是不会做到这种程度的。”
怪物没有正常表达爱情的方式，就只能采用这种自我毁灭的愚蠢方式，来笨拙地表达着他对面前女孩的喜爱。
川上富江是很擅长捕捉他人情感变化的那种类型，他的这项能力比女孩要厉害得多，其实他早就察觉到女孩并不喜欢他，明白女孩愿意在他身边是另有所图。
可那又怎么样呢？
如果这样女孩就愿意停留在他的身边，愿意和他成为情侣，川上富江甘之如饴，即使让他现在就去死，他也毫不犹豫。
身体里的器官、心脏，这条性命、成千上万个富江的性命。
无论是什么他都可以给芽衣。
川上富江的目光柔和，他牵着女孩的手从脖颈处来到胸腔中还在跃动的心脏处，轻柔道。
“芽衣，你看，这里就是心脏所在的地方，如果芽衣想要我死掉，只用拿刀往这里捅就可以了，我不会反抗的。”
“虽然我很讨厌死亡，可如果是芽衣，就什么都可以。”
川上富江的眼中流露出暧昧又古怪至极的光线，轻柔的语气配上诡异的话语，令人心生些许害怕：“芽衣，那些人杀死我的方式有很多，如果芽衣不会的话，我可以亲手来教你，要怎么样才能将我完全杀死，很简单的。”
“你只需要站在那里，等着我将足以让我灰飞烟灭的火焰交给你，你就可以亲手杀死我，向我报仇了。”
他的呼吸很浅，就像没有一样：“每个我都不会反抗的，因为对象是芽衣，等你将‘我’全部烧死后，芽衣，你将可以成为新的［富江］，将我取代了。”
我的声音很沉：“我成为富江后，会发生什么？我也会拥有你这样的体质吗？”
“会吧。”川上富江亲吻着我的指尖，“因为我是恶与欲望的化身，如果我死掉，肯定要有芽衣来填补上这个空缺，你就会变成新一代恶与欲望的化身了。”
“这样想想我有点不开心，因为到时候芽衣一定会更加漂亮、更加美丽，蛊惑力和诱惑力也会更深，会吸引来很多不怀好意的人呢。”
“而且——”
他停顿了一下，擡起眼来看我：“芽衣，你会像我一样，不断地死亡、不断地分裂，也会变得越来越像现在的我一样的。”
川上富江没在撒谎。
他面对我时，从口中所吐出来的话都是真实的。
如果我彻底杀死了川上富江，从富江细胞中诞生的我，会变成新的富江，只是名字更改了，会从［富江］变成［芽衣］，本质上却并没有改变。
到那个时候，我会分裂出无数个“”我，所有“我”都认为自己才是本体，我会与“我”发起争夺，也会变得不再像自己。
想起那一幕，我的脸色黑了下来。
我没办法彻底杀死川上富江，他背负着恶与欲望这四个字，如果他死掉，下一个恶与欲望就会是我，我会被这四个字所束缚住。
真是麻烦，我最讨厌被束缚了。
“算了。”我啧声将川上富江推开，“你就一直当恶与欲望吧，我不想分裂，也不想被束缚。”
川上富江展露出笑颜，理会错我的意思，眼角和眉梢都带着笑意，好看的眉眼弯弯，笑道：“这么说，芽衣是终于肯原谅我了吗？”
“不，这跟那个是两码事。”
我无视川上富江眼中放出的示好光线：“我只是让你来承受恶与欲望这四个字的代价，并不代表我原谅你了。”
“情侣游戏我也玩腻了，你应该自己也察觉到，我对你完全没有喜欢，只是在应付你吧？”
我正视着川上富江：“所以我想，我们来换个游戏玩吧。”
“我们来玩主仆游戏吧，从今天开始，你的所有行为都要由我来支配，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必须做什么，如果违抗，你会被我惩罚。”
我偏了偏头，冷声问：“川上富江，你要当我的狗吗？”
咳咳某种属性大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