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说了什么很可怕的话？
川上富江擡起眸，黑如漆的眼眸迎上我的惊讶视线，眼中倏地多了几分笑意，轻笑一声，喃喃道。
“芽衣，好可爱。”
话音刚落，我还未反应过来，唇瓣便被他贴上。
呼吸交缠在一起，像是害怕被阻挠，他飞快地将舌头长驱直入地探入我的嘴中，睁着大眼睛与我相对，正想再进一步时，其他的富江却将他扯开，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喊声。
“你这个冒牌货，你在做什么——！！”
富江们是一体，富江们也不是一体。
他们拥有相同的情感体验，共享着同样的记忆，在刚刚这个富江吻上芽衣的同时，他们也拥有了芽衣唇瓣与口腔的触感。
湿润、柔软、有些发烫。
强烈的妒忌涌上富江们的心头，他们的心脏被这妒忌情绪给填满，在不断翻看着回忆的同时，也在进行着自我折磨。
真是矛盾可笑。
我不愿再理会富江之间的争斗，用手擦拭了几下唇部，又摸了摸脖颈，确认了自己已经恢复完全。
富江的这种能力，如果被世人知道了，一定会引起轰动吧？说不定还会拿他去做一些实验，对他进行人体研究。
我漫无边际地乱七八糟思考着，思绪又飘回眼前，问：“你们怎么才能让我从这里离开？要多久？”
富江们不再争吵，向我投来视线，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意，甜腻地保证肯定。
“很快哦，因为芽衣想要从这里离开嘛。”
川上富江真的不是集体脑子被撞坏了吗？
明明之前那么对待我，无论我说了多少次讨厌这场游戏，他都不肯放我离开，将我困在这所学校里，困在他的身边，现在居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把我放走了？
是什么让他发生了这种变化？
我皱着眉认真思考了一下，思考出的结果破天荒的荒谬。
川上富江…似乎是在意识到我发生变化之后，态度才发生如此大的转变。
为什么？
是因为感觉自己的所有物正在被他人抢走，内心产生了不甘心的情绪，想要再次将自己的所有物给夺回吗？
可我根本就不是他的附属品。
等从这里离开后，我就会马不停蹄，买车票、飞机票，从这座城市里离开，从“富江”这两个字中逃走。
我已经做好打算，就等着时机成熟了。
富江们的行动很快。
外面的富江迅速向警察报了案，在大概太阳高挂于天空，中午时，学校外面有警车的声音响起，警察从车上走下来，拿着喇叭对里面喊。
未得到回话，警察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从大门正面突破了进来。
杀红眼的学生们虽然不肯听从警察的指令，可他们到底也只是个学生，无法与警察的力量相抗，不一会，那些已经丧失理智、疯狂的学生们便被镇压住了。
似乎是知晓自己与常人的不同，四个富江不情不愿地走了三个，还剩下一个留在我身边。
虽然这一个也是我不抱有任何情绪、随便点出来的一个，但他自己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脸上美滋滋的，笑意盈满整张脸上，在警察见到他时，警察还因为他的笑容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开心。
而对此，川上富江的回答是。
“啊，因为被困在这里太久了，终于能从这里离开，重新见到外面的世界了，我真的非常开心呢。”
他蓦然转变神情，垂下眼帘，黑色碎发随意地洒落在额前，促使他的皮肤显得更加苍白无力，突显出一种病态感，还透着一丝脆弱的美感，看起来可怜又美丽。
川上富江轻而易举地勾起他人心中的怜悯，获得警官的信任，可怜兮兮地垂着眼睛看着警察，软声询问。
“能不能把我和我的同伴都快点带出去呢？我真的很害怕。”
演得比我这个真想离开的人还真。
胸前挂着“小林梨子”名牌的女性警官红了脸，不自觉地吐出一个“好”字，还是她身后的男性警官拍了拍她肩膀，提醒了她几句，小林梨子才反应过来，咳嗽了两声，沉声道。
“这位同学，根据规定，我得带你去警局做一下笔录。”
看见川上富江的眼眸顷刻间黯淡无光下来，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无力感，甚至快要哭出来，小林梨子连忙将声线放得温柔，安慰道。
“但没关系的，同学，只要你没有杀过人，很快就可以和你的同伴一起回家了。”
虽然口里说着同伴，但小林梨子根本没看我一眼。
川上富江这个人形视线聚焦器将所有人的视线都给吸引到他身上，我板着脸，看那些人在川上富江面前来来去去。
我对自己的外貌很自信，我当之无愧地可以被称之为大美女，样貌、身材都姣好无比，一个人在外行走时也会收到无数视线。
但川上富江这个怪物就跟一个bug一样，身上有着如同恶魔一般的魔力和诱惑力，让人不自觉地就会把视线投在他身上，眼中再无其他。
直到跟着那些警察去了警局，我才得到一句轻飘飘的安慰。
一名男性警官拍了拍我的肩膀，向我递来一杯温热的白开水，温声安抚：“没事吧？莫名其妙地被卷进来，一定被吓坏了，喝点水缓一下心情吧，已经没事了。”
我好不容易才得来一个警察的安慰，川上富江却又不乐意了。
他硬生生挤入我和那个男性警官中间，接过他手上的水杯一饮而尽，轻眨了一下眼角，狭长睫毛上立刻出现晶莹的泪珠，说话的声音也气若游丝，委屈道。
“我也很渴，你为什么不来安慰我？”
我：…
他明明都已经得到那么多安慰了？为什么还要来跟我抢这杯水？
我无法理解，将这归咎于他的自私。
可几分钟后，川上富江又殷切地替我倒了杯水，将水杯急切地递给我，擡眸期待地望着我，目光灼热，询问我。
“芽衣，要不要喝水？”
我的内心一时十分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