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才能从游女这个身份中脱离?
工作真的太辛苦了。
睡得真快。
两面宿傩拿下枕头,脸上留下轻微的红色痕迹,可他本人却并不在意。
女人的胆子越来越大,已经完全不会再顾忌他的神色与想法。
不过这也是在他故意纵容之后形成的结果。
他当然不会如女人所说,抱着枕头在地上睡觉,起身从廊坊上跳到房檐上,屏息等待着什么。
果不其然,不到一分钟,一个巨大的怪物浮现在两面宿傩的身后。
怪物伸出巨大的爪子,一边“嘻嘻嘻”地笑着,一边张开嘴巴,想一口把两面宿傩给吞吃入腹。
两面宿傩的味道实在太香,让怪物的口水直流,嘀嗒嘀嗒地往下淌。
可两面宿傩怎会任由它将自己吃下去。
他将力气集聚于左手,在刹那间转身,从房檐上一跃而起,一拳重重地锤到怪物的头顶。
血液溅出,飞溅到两面宿傩的脸上。
少年的脸上出现狂傲的笑容,血液让他更添狂色,他边笑边问:“喂,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是怎么找到我的?”
可怪物却并不会回复他。
怪物发出“呜呜”的声音,疼痛让它胡乱地挥着爪子,这已经是它最快的速度,却被两面宿傩轻易躲闪掉。
“想吃掉我?”
“你还不够格啊。”
我睁开眼睛,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这种不被别人打扰,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感觉实在让人心情愉悦。
那烦人的臭小鬼呢?
我的视线扫了一圈,最后落到正抱胸在躺椅上歇息的两面宿傩身上。
他还真的没走,在这里待了一夜?
我从床上走下,闲着无聊,我便抱膝蹲在两面宿傩身边,双眸毫不掩饰窥探意,将他上下打量观察了一边。
呼吸声非常平稳,这小鬼睡觉的时候倒是很乖,和平时的样子完全相反。
樱粉发耷拉在脸庞,身体伴着平缓的呼吸声起伏,我第一次发现两面宿傩的睫毛并不算短。
要是这臭小鬼平时能像他睡着时候这么乖,我可能就不会那么讨厌他了。
可惜啊。
我故作遗憾般摇了摇头,对着两面宿傩叹了口气,却不想正好被他抓住。
“你在对着别人莫名其妙叹气什么啊。”
双眸睁开与我直视,红色瞳孔里毫无困意,眼皮下部也完全没有刚刚睡醒所应该具有的困倦。
我恍然醒悟,这臭小鬼刚刚是在装睡。
他挑眉:“你在偷看我?”
我是真的想不通,这臭小鬼到底有什么资格说我自恋。
他不比我自恋?
“你想多了。”我嫌恶地移开视线,“醒了还装睡,我来看你也不说一句话,你还真是恶心。”
“我恶心?”两面宿傩被气笑,“你偷看别人,反过来说别人恶心?”
他突然学着我之前的样子,问:“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这臭小鬼绝对比我自恋。
“呵,我对小鬼头没有任何兴趣。”我用死鱼眼平静地故意将两面宿傩的上下打量一遍,刻意勾起嘲讽的笑容,讥笑道。
“我才不会喜欢连发育都未完成的臭小鬼。”
我只是在吐露事实。
但两面宿傩却又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脸色霎时转变,笑意完全从脸上消退,威胁我:“你最近的胆子是不是太大了?”
“与其说是我胆子大,不如说是你不敢承认事实吧?”我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毫不客气地取笑道。
“怎么,一被我戳到痛处就要发火生气了?果然是幼稚的臭小鬼,回去再多喝点牛奶吧,真是好笑死了。”
女人的嘴越来越毒。
不断的嘲讽让女人的骂人技术逐渐提升,现在她已经能轻而易举地找到别人的痛点,狠狠踩在别人痛点上,将他人激怒。
两面宿傩注视着女人的脖颈。
习惯让他现在就想死命地掐住女人,让她得到教训,可他却不想那么做。
不得不说,女人之前所说的话影响到他了。
或许女人只是一时兴起,或许女人根本就没有这些想法,只是觉得好玩在哄骗他,可两面宿傩却将这些话语记到了心中。
他心甘情愿被骗。
但和别人不同,两面宿傩会让这些欺骗他的话语变成现实,让女人根本没办法从他身边逃离。
这是只有他才能做到的事情。
想到这里,两面宿傩的心情好了些。
怒意逐渐减少,他甚至开始怜悯女人。
“干嘛这样盯着我我?什么眼神啊,看着让人不悦,你赶紧滚出我的房间。”
趾高气扬的女人还不知道,她已经被两面宿傩划到了圈地范围之内,无法再走出。
换作是两面宿傩感到愉悦了:“现在已经是中午了,你是猪吗能睡那么久?”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怼:“关你屁事,你管得真宽,你家住在海边?”
两面宿傩一噎。
我算着时间,想着这时候小丫头也该进来给我送饭了。
果不其然,没过几秒小丫头便敲了敲我的房门,推门而入:“芽衣姐姐,该吃——”
在与两面宿傩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惊恐取代原先的表情,她张口就要惊喊出声:“救…救——”
救命啊,芽衣姐姐被两面宿傩给杀了!
“你的芽衣姐姐没死。”为防止她喊叫出声,吸引来更多人,两面宿傩猛然闪到小丫头的面前,阴沉着脸说。
“好好看看,你的芽衣姐姐就站在这间屋子里,身上连一处伤口都没有。”
被两面宿傩的神色所吓到,小丫头抽了抽鼻子,竟吓得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两面宿傩移开身子,看到站在屋内的芽衣,小丫头的心这才稍微安定下来。
我端详观察着小丫头的样子,问:“那男人今天没找你?”
小丫头的身形一怔。
她“啊”了一声,嘴唇嗫嚅了几下,躲避着我的视线,不敢回复我。
我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了。
“等会就要去见那个男人了?”我没阻止,只是幽幽提醒道,“别忘了你和我说的话。”
“我…我不会再给你钱了。”小丫头咽了口唾液。
她忍住害怕,向后退了一步,瑟缩着:“你别再来找我了,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长期以来的毒打让小丫头形成本能,她见到山本树便会产生害怕情绪,控制不住地发抖。
但她的眼神已与之前不同。
现在她的眼睛里,充满着坚毅。
“你说什么?”山本树不跟她废话,直接暴躁地一脚踹向小丫头的肚子,将她踹翻在地。
他又嫌这还不够,把小丫头踹翻在地后又对着小丫头的脸给了一拳,提起小丫头的头发,愤怒吼道:“你再说一遍?!”
“你想摆脱你老子?怎么,你进了花街就不姓山本了?你是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山本栀子了是吗?”
“真是可笑,你在想什么?怎么,是不是那个女人给了你底气?”
“那个女人,那个可恶的女人让你觉得,你能获得重生的机会了?”
他每说一句话,便落下一拳。
那个…女人?
小丫头的伤口处流淌出血液,让她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
“那个可恶的女人,明明长得那么漂亮,说话却那么狠毒,竟敢…竟敢诋毁咒骂我。”
“真是不知好歹,栀子,你告诉我,她为多少男人服务过了?”
“你有办法的吧,栀子,你不是她的跟班吗,你想办法给我们搭个线,让那女人也为我服务一下吧,我要让好好教训一下她。”
山本树停顿下来,大脑开始思考着:“那女人叫什么来着?”
思考得出答案:“是芽衣吧,那个恶毒的女人。”
芽衣姐姐。
爸爸刚刚一直在说的都是芽衣姐姐吗?
爸爸见到芽衣姐姐了吗?爸爸也是这么在芽衣姐姐面前说话的吗?爸爸刚刚一直在污蔑芽衣姐姐吗?
不可饶恕。
居然敢这么说芽衣姐姐,居然敢出现在芽衣姐姐面前,居然敢让如此粗俗不堪的语言进入芽衣姐姐的耳朵中。
不可饶恕。
愤怒让小丫头增添力气,疼痛与害怕在此时都变得没那么重要。
小丫头骤然起身,她使上浑身解数,对着山本树的脸,用力地挥上一拳。
“不允许…你这么说芽衣姐姐!”
山本树不可置信地捂住脸部,不相信他一向懦弱至极的女儿竟会殴打自己。
可他的女儿不仅会殴打他,还会露出极致恐怖的神色。
黑色的瞳孔蒙上一层阴暗雾霾,她紧紧盯着山本书,第一次使用低沉喑哑的语气,道。
“绝对,绝对不能让你再次出现在芽衣姐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