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是我活着的意义。”
埃尔这次倒是没说话了。
他盯着林恩看了一会，忽然轻笑一声，耸了耸肩。
“好吧，那就让我们看看，你这‘时间’的代价——究竟能撑得过命运的哪一道弯。”
他手指一挥，智慧共鸣阵开始缓缓收缩，数千条符文回旋汇聚，仿佛呼应着即将来临的意识合奏。
“准备阶段完成。”澄音低声确认。
“等待触发条件。”埃尔懒懒补充。
林恩站在那璀璨又危险的命运核心里，低声道：
“我会等。”
“等他准备好那一刻——我就会亲手带他回来。”
——————命运的共鸣·梦境中的她
梦很静。
静得不像梦，更像一段被遗忘很久的回声，在脑海深处一次又一次回荡。
邱白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轻轻托起，坠入一种仿佛没有重力的空间。他睁开眼，一片纯白的雾霭笼罩四周，没有边界，没有起点，没有尽头。
而他，就站在这片无形的“永恒”里。
前方，一位白衣人影静静站着，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那人长发垂肩，眼眸宁静，神情淡然，身上披着一袭古旧而庄严的装束。她身上无半点情绪的波动，但那眼神，像穿越了千百年——看着邱白的眼神，并不是陌生的，而是……极为熟悉。
“……你是秩序。”邱白喃喃开口。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这里是梦境？”邱白问。
“是你的意识之海。”她终于开口，声音不冷，也不暖，像夜风穿过无人的山林。
“或者说，是你的灵魂，正试图接触我残留的碎片。”
邱白吸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那双清晰得不像梦的手指。梦中的一切太真实了——连情绪的震荡都像泛起涟漪的湖面，一触即应。
他忍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
“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
秩序点头，没有阻止。
“先生……林恩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邱白的眉蹙着，“但我不觉得是那样的。我感觉……我只是继承了你的记忆。我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好像都不是‘我’的，而是‘你’的。”
“我像一个……旁观者。”
“而你，才是真正存在的那个意识。”
“我不明白。我们不是一个人吗？”
秩序静静地听着，许久，她才轻轻地回答：
“因为你，尚未接纳我。”
“我的意识，如今只是寄居于你灵魂深处的一部分。”
“你看到的记忆，是我的。”
“但你感受到的情绪，却是你自己的。”
邱白微微怔住，“所以……我们是两个意识？”
“是两个‘形态’。”秩序的语气依旧平稳，“意识从不只是‘谁是谁’，而是‘成为谁’。”
“你不是我，但我终将成为你的一部分。”
“而你，也终将……成为我完整的归宿。”
空气中仿佛凝滞了一秒，邱白低头，像是还在咀嚼这些复杂的词句。许久，他轻声开口：
“那……先生，是你曾经的恋人吗？”
秩序这次沉默得久了一点。
她没有否认。
“……你们的相处方式，看起来不像恋人，”邱白继续说道，语气里带着一种小心的疑惑，“更像一种……交易。”
“他很尊重你，几乎所有时候都在照顾你、忍让你。但我能感觉到，他真的很爱你。”
“可你呢？”邱白抬起头，眼中有一丝极认真的光。
“你……不爱他，对吗？”
秩序终于动了，她缓缓走近了邱白几步，那一双星河般的瞳孔中有星辰波动，却依旧没有情绪。
她轻声说：
“我不曾拥有爱的资格。”
“我是‘秩序’，是这个世界维系结构的初始。我所生而拥有的，不是情感，而是结构本身。”
“林恩爱的是我之中那个‘像人’的部分。”
“而我……”
她低下眼，“一直在剥夺他的爱。”
邱白愣在原地，胸口莫名地发闷。他从来没有听林恩说起这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在某个梦里，因为一句话而觉得——心疼。
“所以你离开了他？”
“……不完全是。”秩序轻声，“那是命运的一部分。”
“混乱失控，我必须选择陨落。”
“如果我不陨落，时间就会——”
她忽然收住话语，没有再继续下去。
邱白想追问，却发现空间开始震荡，周围的雾开始向外涌动。他意识到梦境正在崩塌，意识被召回。
秩序却忽然伸出手，轻轻触碰了邱白的额头，语气温柔下来：
“你会明白的，邱白。”
“当你真正选择面对那份感情——而不是替我承接。”
“你才会知道，你自己，是不是爱他。”
“而不是因为我是‘秩序’，所以他爱你。”
话音未落，梦境彻底碎裂，像水面被风吹开的一圈圈涟漪，消散无痕。
邱白倏然睁眼，房间的灯光幽暗。
他望着天花板，额头渗着薄汗，嘴里缓缓地吐出一句话：
“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