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在两人的对峙中微微颤动，连窗外的雪，都像是迟疑了片刻才落地。
林恩站在厨房昏黄的灯光下，眉目清冷，眼底的疲惫与隐忍没有散去，唯独那股难以动摇的执拗，沉沉地压在他整个人身上。
对面，秩序原本冷冽的面容终于浮出一丝微妙的动摇。
她低头看着林恩，良久，薄唇微微开阖，嗓音不再像刚才那般冷硬，带着些许复杂与难得的柔和：
“我会守护这个孩子。”
那声音很轻，轻得像是雪落地的回响，却又清晰地落在林恩耳中，沉入骨血。
林恩闻言，却没有半分松懈。
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餐桌边缘，目光沉了沉，嗓音低了几分，带着克制的锋利与难以掩饰的质问：
“那影之境界——”
“你为什么不和他的意识融合？”
“如果你真的想守护他，”
“你有能力，与他共存。”
“可你没有。”
厨房里的光线在两人之间拉出微妙的冷色，空气再次凝滞。
秩序听完这番话，先是沉默了片刻，随即，唇角勾起一抹讥讽意味十足的冷笑。
“时间——”
她缓缓上前，星河般的瞳孔微微缩紧，语气不再刻意压抑，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与冷意：
“你还是，太天真了。”
“他只是个普通人，”
“就真的能承受得了我的意识？”
金色的微光在她指尖翻涌，隐隐间，像是整个空间都随着她的情绪起了轻微的震荡。
“他连空间之力的波动都差点被撕裂，”
“你却还在妄想，”
“让他的意思，去容纳一位‘秩序’的残魂？”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句句冷利：
“林恩，是你——”
“亲手把我的残魂塞进他的身体。”
“可你从未想过，”
“这个孩子，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多。”
空气中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分，冰冷的雪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映得林恩的面色更加苍白。
秩序垂眸看了他一眼，收回指尖的微光，语气淡淡：
“所以，”
“我不如选择，在他的脑袋里，”
“继续沉睡。”
窗外雪落无声，林恩的指尖却微微颤了颤，嗓音哑得几乎听不出情绪：
“可你终究还是醒了。”
林恩的声音低沉，像是被撕裂后的余韵，落在这寂静的厨房中，轻得几乎要被雪声湮没，却又分外清晰。
秩序没有立刻回应。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眼底的星河微微流转，良久，才终于开口，嗓音平稳得像是一道注定不可更改的判决：
“因为混乱——”
“已经在加速入侵。”
窗外的雪，仿佛也在那一瞬变得更密集了几分。
林恩眉头微皱，眼神沉了几分，秩序却没有给他插话的机会，继续不紧不慢地说：
“他偷走了空间的力量，”
“又撕碎了我本源的一角，”
“林恩，你以为，他只是想搅乱这个世界的秩序？”
“错了。”
“他在学，”
“在模仿，”
“在‘进化’。”
秩序的声音微微一顿，眼神落在林恩身上，冷冷补上一句：
“而你的软弱，恰好给了他时间。”
林恩薄唇紧抿，喉结微微滚动，指尖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却没有反驳。
就在这时——
他身后的气息微微一滞。
“……先生……”
是少年微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迷茫与虚弱，从身后响起。
林恩猛地转过头。
原本站在秩序位置上的人影微微摇晃，少年本该清澈的黑瞳此刻染上一层混沌未散的迷茫，星河般的光芒迅速褪去，邱白的意识终于一点点挣脱出来。
“邱白——”
林恩几乎下意识伸手去扶。
少年眉头紧皱，脸色苍白，额角冷汗淌下，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摇摇欲坠地朝前跌去。
“唔……头，好晕……”
林恩稳稳将他揽入怀中，手臂一扣，将他按在自己怀里，眉目间是难掩的心疼与警惕。
“邱白？”
少年没能回应，整个人已经彻底晕了过去，眉眼苍白，仿佛方才的异象从未发生，唯有他体内残存的秩序气息还在微微涌动，昭示着刚才一切都是真实的。
林恩低头，将邱白的额头贴近自己肩窝，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后颈。他将邱白抱得更紧了几分，眼底深处，一丝前所未有的锋利与沉郁，悄然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