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桢就听吕鹄呃了一声,小声道:“嗐,你看我这破嘴不把门的,我哥说的,老韦你就行行好,千万别让他知道我随便就说出来了,不然回去了他肯定抽我。”
韦知力拍了他一下,手掌上的力道叫吕鹄踉跄了一步。
“我什么时候跟你一样嘴上不牢了?你放心吧,你只要不再别人面前乱多嘴我就不揭穿你。”
姜文京带着人已经朝着远处走了,顾桢也和吕鸿、韦知力一同走到了无色教所在的那处宅院附近。
宅院里头仍旧是寂静无声,只是其中本就生气寥寥,只是雨中黑云压顶,没有光亮,显得愈发阴森了。
原本顾桢刻意伸进去的神识被孟玉腰取走了一缕,按理来说顾桢是可以隐隐约约感应到自己的神识所处的方位。
现在却仿佛那缕神识已经消散了一般,无论顾桢怎么感应,都毫无踪迹可寻。
顾桢微垂着头,呼吸清薄,眼皮半阖,手指轻轻地点着。
能造成这种情况无外乎只有几种缘故,一是孟玉腰已经遭遇不测,那缕神识也就跟携带者一同没了;第二是孟玉腰已经不在顾桢与神识联络的感应范围之内,只是顾桢已经是化神修士,只要孟玉腰还在长右城中,就一定能处在顾桢的范围内,除非他已经出了城,只是这段时间里玺棂真君对城门和其他隐秘的出入口把守十分严厉,孟玉腰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就离开了。
而第三种可能最为靠谱一些,那就是孟玉腰现在身处于一类可以屏蔽气息或是禁锢行动的阵法与屏障之中,且设下阵法的修士修为高于顾桢许多,这才让顾桢连一丝一毫都无法找到。
孤桐剑还是不让顾桢抓在手里,顾桢思考时又总觉得手心里空荡荡的,无意识地抚摸上了腰间静静悬挂的危弦剑,轻轻用掌心摩挲着剑柄的圆钝处。
危弦剑古朴黯淡的剑刃在鞘中微微闪过一道寒光,顾桢正在专心想着孟玉腰的事情,并未注意,而吕鹄和韦知力修为尚是元婴,又都不是剑修,也发现不了。
于是只有孤桐剑自己看到了,恨不得冲过去把危弦剑打一顿,又苦于自己压根儿打不过,只能一把剑在角落里生闷气。
顾桢抬眼看向那宅院中高高飞翘,却尽显残破的檐角,在檐角尖儿上,挂着一枚生满铜绿锈纹的风铎。
风雨相伴,将平铺石板的街道冲刷的干干净净,几处常有人马行过的地方已经被磨出了浅浅的凹陷,雨水积在里头,风将水坑表面吹得荡漾,粼粼反射着顾桢身旁用以照明的灯笼微光。
那点微光随着水面的浮动而晃荡着,从顾桢的双眼拂过,闪的他闭了闭眼。
风越来越大了。
顾桢看着那枚风铎,却忽然眼角抽动。
那枚风铎的铃舌完好无损,甚至没有铜绿蔓延其上,这样大的风雨,也未叫那片薄如蝉翼的铃舌动弹半分。
风铎,因风成声者也。
这一枚风铎却静立风中,毫无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