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渊深处,万魔殿。
昔日威严肃穆、魔气森森的大殿,此刻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丧气。魔尊斜倚在他的骸骨王座上,脸色不再是铁青,而是透着一种虚弱的灰白。左手下意识地揉着后腰,那里正是之前被清虚“伸腰”隔空震伤的魔源所在,时不时传来一阵阵针扎似的抽痛,让他堂堂魔尊之躯,坐卧难安。
更让他憋屈的是内伤。昭儿那“糖球”轰碎护甲投影的反噬,清虚那“伸腰”碾碎戮神刺的冲击,两相叠加,已然伤及了他的根本。魔元运转晦涩,往日如臂指使的毁灭法则,此刻却像生了锈的锁链,沉重而滞碍。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苦修万载的魔魂,都出现了一丝不稳的迹象。
“噗——”又是一口压抑不住的魔血喷出,颜色都比往常黯淡了几分。
殿下的魔将、魔帅们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何曾见过自家尊上如此狼狈凄惨的模样?先是被幼童的糖球破防,再被人家师祖伸个懒腰震伤,这简直是魔界开天辟地以来头一遭的奇耻大辱!
“尊上……要不……暂避锋芒?”一位资历最老、胆子稍大的魔帅,硬着头皮上前,小心翼翼地建议。
“避?往哪里避?”魔尊的声音嘶哑,带着一股穷途末路的颓然,“那老怪物……还有那两个小崽子……他们、他们根本就不讲道理!”
他回想起那蕴含混沌生机的糖球,那刁钻诡异的痒痒粉,那滑溜无比的地面,那震裂魔鼓的鼾声,还有最后那根轻飘飘弹起、却蕴含无上伟力的床藤……每一幕都像噩梦般在他脑海中循环播放。这根本就不是正常的斗法!这完全是一群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
再斗下去会怎样?魔尊打了个寒颤。他怕下次来的不是糖球,而是能炸穿魔宫的“炮仗”;怕那老怪物下次不是伸腰,而是翻个身,直接把他的魔殿给压塌了;更怕那两个小崽子再研究出什么专门针对魔尊腰子(魔源)的恶毒玩意……
他这万年道行,难道真要毁在一泡尿、一颗糖、一个哈欠上?这让他死后有何颜面去见历代魔祖?
巨大的恐惧、深入骨髓的憋屈,以及那实实在在、时刻折磨着他的伤痛,终于压垮了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魔界至尊的心理防线。
挣扎了许久,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屈辱,却又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决绝。
“备驾!不……本尊亲自去!”
数日后,重建已初具规模的“宝沼境”入口。
清虚师祖依旧在枝床上打着盹,萧绝和云渺正在不远处商议着新阵法的布置,昭儿和曦儿则在刚刚修复的“毒冰滑道”旁玩耍。
忽然,天际魔云翻涌,但这一次,并非大军压境,而是一架极其低调、甚至有些破旧的黑色骨辇,在几名气息萎靡的魔将护送下,缓缓降落在地。
骨辇帘幕掀开,魔尊的身影出现。他依旧穿着那身暗金魔袍,但气势全无,脚步甚至有些虚浮,一手还隐晦地扶着后腰。他脸色复杂,眼神躲闪,一步步走向入口。
守卫的仙人们如临大敌,纷纷亮出仙兵。
魔尊却在距离入口尚有百丈之处,停了下来。他目光扫过那张散发着慵懒气息的枝床,扫过严阵以待的萧绝和云渺,最后落在不远处那对懵懂无知的龙凤胎身上,嘴角剧烈地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