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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酪面包(2 / 2)

“是禅院家的那个天与暴君?

五条悟点点头:“没错。”

“这样啊……”

曾经里琉不是没有听说过禅院甚尔这个名字,当然对于禅院家的无咒力人物有所了解,也知道伏黑是甚尔前妻的姓氏,但不把这一切全部在眼前摊开,她一时半会儿还真不会把“甚尔”这个名字与“禅院”的姓氏联系在一起。

倘若是禅院甚尔的话,那不是也挺好的嘛。

她忍不住捂嘴偷笑了起来,这可不是五条悟想要看到的反应。

“我知道我知道,禅院甚尔嘛。我知道他的。”她几乎快要压制不住笑声了,“就是那个几年之前把你打了个半死的家伙嘛。呀——真好,我显然是嫁对了人啊!请为我祝贺吧,五条先生。”

“才不咧。”五条悟做了个鬼脸,“明明都已经不是咒术师了,却还是知道我和伏黑甚尔的那次战斗。看来你很关心我,不是吗?”

“你在说什么东西?”

里琉收敛了所有笑意,异常冷静地擡起眼眸,分明是在注视着他,眼中却是空洞的。

从许久许久以前,她的眼眸之中,就不曾倒映出任何人。

“怎么,生气了吗?”五条悟似乎无所察觉,“一直以来对我的关注被发现,气急败坏啦?”

“感谢你向我分享了情报,虽然对我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请告诉我,你现在是在以什么立场对我的生活做出评价?”

她抓起小小圆形的奶酪面包,咬下一大口。

“认识的人?五条家的家主?还是纯粹地觉得我实在是过于悲惨了,所以非要说点什么否则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那有这么复杂。我始终是你的——”

“未免太自大了吧?我都想笑了。”

说着想笑的里琉,并未爆发出任何的笑声,冰冷的面庞亦无任何扭曲,仿佛此刻她的心中不存在任何的情绪。她强硬地打断了五条悟的话,从一开始她就打算去听他的回答。

无论他说出的是伤人的事实还是动听的近乎潸然泪下的话语,对她而言都是一样的——皆是无用的噪音,只会刺伤她的耳朵。

“你甚至没有来找过我。”

攥紧的掌心之中,奶酪面包被捏成了异样的形状。五条悟知道她在说什么。

“有。”他说,“我找过你。我见到了你。”

“没有!”

几乎是尖叫着,狰狞着,悬挂在玻璃另一侧的吊兰也为之颤动。她将手中的面包砸向五条悟。

“你从来都没有找过我!”

涂在面包表面的一层厚厚奶酪把里琉的指尖染成了白色。

“你像五条家的人一样,从未在乎过我。”

面包坠地之前,在五条悟的脸颊上印出了崎岖的圆形。

轱辘轱辘——轱辘轱辘——

面包在地上翻滚,歪歪扭扭的,不知哪一秒会停下。其实只要迈步就能抓住逃跑的面包,可里琉和五条悟,谁也无法迈出这一步,任由它在地上画出歪歪扭扭的奶油轨迹。

里琉坐着,只是呆呆地坐着。她并非是呆滞住了。窗外晴日的阳光笼罩着她,肩头被晒出微烫的暖意,她好像听到了雨水的声音,慌乱的脚步踩碎泥泞的水洼,肮脏积水飞溅着打在和服的下摆,染湿了她的鞋子。

恍惚之间,她分不清这究竟是幻想,还是旧日的回忆。

【记录——2002年12月24日■■町】

女孩在奔跑。她只能奔跑。

脚步踩出圣诞歌的鼓点,辱骂与脚步声追逐着她,她不能停下。

呼、吸。呼吸。

胸口在烧灼,每一次起伏都是偌大的疼痛折磨,她从未想过这无意识的维生动作都会成为痛楚。

这是逃离家的,第不知道多少天。

具体数字没有意义,时间也没有意义。

有意义的是,刚出炉的面包塞在和服的里层,烧得胸前的皮肤微微发疼,这也是此刻唯一的温暖。家主的戒指攥在手中,掌心被印出了圆形印记。

细细密密的雨早已打湿了衣衫,冻得连牙齿都在发颤,双腿变得好沉重。

她的脚下踩着蓝色的花瓣——是曾经那只死去的喜鹊的尸体里长出的花,但想来此刻已经被碾成了泥。

再迈出一步吧,半步也好。

冰冷的双腿彻底失去知觉,随之而来的是失重感。大脑陷入空白,在身躯狠狠撞向地面之后,才后知后觉地调动痛觉神经,让她感知到疼痛。

从怀里掉出的面包翻滚了几圈,直到砸中倒地的那个血淋淋的脑袋才停下。被雨水冲淡的血腥味,她终于闻到了。

如同爱丽丝,但她并未闯进仙境。

她误入了凶杀现场。

在平安夜的月光下,在街另一侧传来的欢快的圣诞歌中,男人无言地注视着她,手中的咒具淌下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