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就是拨出去了……”她慌张地动着手指,飞快地说,“要是你们觉得还要再做会儿心理准备的话,我现在就挂断!”
她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两毫米的高度,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有需要,她就会立刻按下挂断键。
听着这话,津美纪和惠同时擡头看向了她,就连大狗也向她投去视线,目光中透着困惑不解,似乎没搞懂为什么里琉会说这种话。
被他们这么看着,里琉更觉得紧张了,心跳夹在公放的通话声中,一个短短的间隔之间便鼓动了好几下。
“那个,我其实是不知道怎么用这种手机打电话来着?”津美纪害羞地笑了笑,“我也不好意思直接说,还想着是不是要让里琉小姐帮忙打通电话呢。”
“……这样的吗?”里琉难以置信地望着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小朋友安慰了。
“是呀。”津美纪认真一点头,“因为智能手机实在是太厉害了,我还一点都不会用呢。”
津美纪这么说着,毫不在意露出自己的短处。惠也悄悄在旁边点着头,看来他们刚才迟迟的无所作为并非是里琉所想象的紧张与不安。
真正在不安着的,也只不过是自己而已。
里琉扯着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没想到自己还比不过两个小朋友,实在丢脸。
来不及想更多,电话终于被接通了,传来一声迟疑的“喂”。
不年轻,也不算苍老,说话的腔调听起来像是略有些年纪的中年男人,自称姓蒲村——正是最让里琉觉得棘手的年龄段与性别。她默默往后仰了仰身子,与手机听筒拉开了一些距离,把注意力更多地转移到了与狗主人对话着的津美纪的身上。
尽管这场对话是完全依托着看不见的电波所维系起来的,津美纪却依旧是一副认真的模样,坐得分外端正,时而会附和着对方的话点子点头,仿佛对方就在茶几的另一侧似的。
而伏黑惠,他则是微微侧着头,让耳朵尽量靠近听筒,同样也听得认真,还不忘抱住身旁过分激动的狗,以免它欢快的脚步声暴露在电话的另一头。过分认真的他,总是会无意识地拧起眉头,只为不错过对方的每句话中的每个字。
出于谨慎,津美纪问了蒲村先生许多事情,除却像是狗狗的脚掌的颜色和名字年龄之类的基本问题以外,甚至还“刁钻”地问起了它体型与体重。惠也时而会插一句嘴,添上更多了疑问。
这些问题,蒲村先生基本都回答出来了,尤其是在说出它的名字时,大狗兴奋得仰天嚎叫了好几声,迫不及待往手机的方向冲。如果不是有里琉揪住它的后颈皮,单靠惠的力气,估计都会被它给拽走吧。
至于那些纯属细枝末节的小事,蒲村先生总是会先想一想,而后叫来妻子一起思索。于是到了最后,便变成了伏黑兄妹与这对中年夫妇的对话了。里琉也乐得置身事外。
毕竟,她既想不出刁钻的问题,也无法回答出来。况且两个孩子同老夫妻之间也聊得顺畅,她还不如继续做场外观众呢。
根据这些问题看来,这对夫妻大概就是大狗的真正主人没错了。他们似乎也担心津美纪和惠会不相信他们的说辞,还提出可以把以前和狗拍过的合照用邮件发给他们。
据住在群马县的蒲村夫妇所说,这只被取名为太郎的大白熊犬,是前年远嫁国外的女儿在婚礼前送给他们的礼物,几个月前因为有施工队在自家后院装修而被吓跑了,一直也找寻不到踪迹。取的名字又太大众了,呼唤一声,周围起码能跑来十条叫做太郎的狗。
在周围找了好久,甚至也去周边的城市寻过,却怎么也找不到太郎。就在几乎放弃时,住在川崎的朋友告诉他们,在街上看到了与太郎很像的狗狗的海报。看到海报的那一刻,她们立刻就断定,照片上的正是自家走丢的狗没有错。
他们也没想到,自家的狗居然能从群马跑到神奈川。幸好没有跑到更夸张的关西地区,否则怕是要找不回来了。
“所以呢……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能明天就来接它吗?”
他们迫不及待的,但也没有忘记与他们正在对话的只是两个小孩而已。
“当然了,这个是很重要的大事,你们决定起来会很吃力的。你们家的大人在吗?”
“在的在的。”
都被点到了名,她可就不能再作壁上观了,硬被拉进了对话当中。
先是循例寒暄了几句,堆叠出一大堆的敬语,让人只觉得痛苦。许是她的声音或是语调太过年轻了,对方忽然问道,她是不是这两个孩子的姐姐。
“我是他们的……呃……”
让人纠结的问题,也是里琉难以回答的。在短暂迟疑的几个瞬间,她想出了很多词,但她无法将其中的任何一个说出口。
“姑且。”她略显迟疑,“算是他们的监护人吧。”
恰在说出这句话时,真正的监护人甚尔先生推开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