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尔径直走向惠的房间,推开了门,慢慢吞吞地踱步到他的身旁,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摆出一副关切的模样,好像当真很在意惠的作业做得如何似的。
维持着这幅姿态,甚尔问道:“我今天放学的时候来学校接你们了,你没看到我吗?”
惠眨眨眼,蹙着眉头,认真琢磨了一会儿,随即摇了摇头:“没有注意到你也在。”
“好吧……无所谓了。”
甚尔不快地撇了撇嘴,低下头,从立着摆放的几本书中随意抽了一本出来,随意翻看了几页,意外发现这本书里居然全都是文字,连一张插图也没有。
这小子的阅读水平居然都已经进步到了这种程度,甚尔完全都不知道。
“说起来。”甚尔随手把书放在了桌子的一角,“今天作业多吗?”
直接切入正题未免还是显得太过突兀了些,甚尔决定再迂回曲折一下。
惠摇了摇头,小声多了一句“不多”,视线盯着桌角的书看了好一会儿。
“这样子啊?蛮好的。”甚尔绕到了桌子的另一边,“对了,之前里琉不是带你和津美纪去贴海报嘛,那天晚上你们回来得挺晚的,具体是发生了什么来着?”
他觉得自己的语气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平和了,但还是勾起了惠的疑惑。
伏黑惠擡眸瞄了瞄他,伸长手臂把桌角的书拿了过来,放回到原处,小声嘀咕了一句:“上次你已经问过这个事情了。”
“我忘记你上次是怎么和我讲的了。”
“哦……”
尽管是如此蹩脚的理由,还是成功让伏黑惠信服了。他把之前的回答又重复了一遍——依旧是那个精简的仿佛有所遮掩的版本。
这可不是甚尔想听的。
甚尔一手撑着桌子,指尖敲打在桌面,发出规律的钝钝声响。
“她有说是因为什么事情要离开吗?”他追问道。
“我也想不起来了。”惠抿着嘴,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好像是工作上的事情?”
熟悉的借口,对此甚尔也不觉得意外。
“那她有说是什么工作吗?”
“没有。”
惠果断地摇了摇头,看来她完全没有和两个小孩提过这种事。
毫无收获,这也算是意料之中了。但甚尔还是不甘心地又带着同样的问题走进了津美纪的房间,得到的答案也是和一样的。
疑惑当然不会就此没有驱散,反而被激发得更加膨胀了。藏在“工作”这一借口之下的真相会是什么,大概率不会是出轨或是找小白脸,但是否会成为他谈价的筹码呢?
他甚至有些好奇起来了,心情大好,仿佛已然看到了账户余额二十亿日元的美好光景。
触手可及的二十亿在关门声响起的那个瞬间消失了踪迹。甚尔立刻让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他快步走到玄关,倚靠着墙边的五斗橱,露出小白脸特有的谄媚笑容。
“回来啦?”
弯腰解着鞋带的里琉费劲地擡起头,疑惑似的瞟了他一眼,迟疑了几秒,才磨蹭地回了声“嗯”,无论是神态还是眼神都像是在说,为什么要问她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纠纠缠缠的鞋带才解开了一半,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匆忙站直身,平衡感险些因此而崩塌,整个身子左右摇晃了好几下,才总算是站稳了。
她后退了几小步,背过身,缩在玄关的角落里,接通了电话。
她的声音很轻,说话的口吻也像是自言自语的嘟哝。甚尔没能听清她究竟说了点什么,当然也听不见电话那头的声响。来电人的名字,他也没有机会看到。
于是他侧着身子,视线盯着天花板,佯装出一副浑然不在意的姿态,余光留意着里琉的一举一动。
她的小动作比平时多了许多,时而摸摸外套扣子,一会儿又把手放进了口袋里,似是透着不情愿的踟蹰。尽管不能看见她的表情,但甚尔还是注意到了她飘忽不定的目光。
大约几十秒后,这通电话便结束了。她收起手机,弯下腰,把解开的鞋带重新系起。
“你要出去吗?”
“嗯……对的。”里琉迟钝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随即扯出笑容,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慢吞吞地说着,“工作上的事情,我晚点回来。”
“这样啊——”
甚尔意味深长点了点头,也对她笑了笑,没有说更多的什么了,只叮嘱她记得早点回家。在她出门之前,他还难得的与她挥手道别了。
当她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在楼道之间,甚尔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纸币给了津美纪。
他说,自己马上要出去办事,这是给她和惠的晚餐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