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生命变成了花,多么美好又浪漫的象征。但里琉并不认为,在眼前这个男人的尸体上,能够盛开出任何什么东西来。
就算真的能够盛开花朵,也要等到他死去之后,才能一探究竟了。
飞快地掠过心头的往事,让她莫名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内心不再有丝毫的波动,视线的终点也不曾有过一瞬的动摇。
伏黑里琉注视着他,心想,她不会再杀死另一只小鸟。
刀尖划破夜风,从或明或暗的巷子间飞快穿过,在将要刺入他的眉心之际,忽然像是撞到了什么似的,翻滚着坠向地面,恰好落入他的手中。
不算是什么意外的展开。里琉知道,她的无名术式可敌不过无下限术式。
即使心知肚明,她还是颇感不甘,拧着脸“啧”了一声,这句不屑的声音当然不意外地也穿过了小巷,传入他的耳中。
他依旧笑嘻嘻,似乎没有因此而生气,反而抛着手中的匕首玩了起来,把玩的动作让里琉想起了马戏团的小丑,他们通常也会这么玩刀。
“这是见面礼吗?太热情了,真让人不好意思呢。”
他惊喜地说着,向她走来,居然还很害羞似的挠了挠后脑勺。
一眼也不想多看了。里琉转过身,收回目光,只专心盯着脚下的尸体。
在她看来,死尸比他更加吸引人。
避开视线并不能阻止他的脚步。很快的,他走到了她的身边。
“呶。”他把匕首递给里琉,“虽然我很喜欢你的礼物,但还是忍痛割爱还给你啦。”
……在说什么东西?
里琉懒得搭理他,直接抽走了匕首,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好久。
“安心啦,我没有留下指纹。”他插嘴道。
“好的,五条先生。”里琉收起匕首,“但请您让开,不要给我的工作添乱。”
她的话显然是太有礼貌了,他可怜巴巴地“诶——”了一声:“叫得这么生分,真让我伤心哦。”
即便是装作下雨天的可怜小狗,五条悟依然没有等到里琉的一个目光。他索性收起了这番拙劣的演技,视线停留在她杂乱地搭在肩头的黑色长发。
他随意地挑起一缕发丝绕在指尖,粗糙的质感和他记忆中柔软的灰白发丝相去甚远。
“咦,染头发啦?”
他夸张地大叫起来。
里琉歪过脑袋,厌恶地扯着嘴角:“别说得好像你第一天才知道这件事。”
“好凶哦……又要对我这么凶吗?以前你可不这样的。”
“您也说了,那是以前,而我们所立足的并不是过去。”里琉退后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有何贵干,五条先生?”
五条悟摩挲着下巴,煞有其事似的思索了好一会儿,这才恍然大悟地一锤掌心。
“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想你了,所以来见见你。”
“好的,了解了。”里琉点点头,“那么,可以麻烦您离开吗?我不喜欢在别人的视线之下工作。”
“所以这就是你的本职工作吗?”他眨眨眼,余光掠过满地鲜血,“看起来有点——你不会还在那个横滨老男人的手底下工作吧?”
里琉不想回答他了,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有他在的地方,连空气都是恶臭的。
她脱下雨衣和手套,卷成一团,塞进垃圾袋里。手腕上蹭上了一点血迹,她并没有太在意。
但五条悟似乎仍然在意着。
他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之前我不是就说过了,你不该跟着那个奇奇怪怪的家伙黑社.会老大。待在他所掌控的世界里,是会……”
“那我应该待在什么地方?”她眯起眼,嘴角的弧度拧成讥笑,“回到你的身边,继续扮演你的影子吗,五条家的天才?可我已经不像你了。”
在她的眼眸中,五条悟几乎看不清自己的倒影,但他无法否认她的话语。
幼年时近乎一模一样的脸庞,如今早已窥见不到任何的相似之处了。就连深蓝色的眸子,也早已蒙上了一层悲哀的灰纱。
五条悟理解她的自我防御,也可以不将她的刺放在心里。他早已设想出了无数种她对待自己的态度,而这样的回应已经算是相对温和的了。
即便如此,当她说出他们已经不再相像的事实时,他还是感觉到了意料之外的无力。
“别说这种话……阿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