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晶体悬浮在核心控制室中央，七道意识光环在周围缓缓流转，像七色彩带缠绕着一颗小太阳，将秦宇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布满划痕的金属地板上。赵阳的手掌依然贴在晶体表面，突然感觉到一阵细微的震颤，仿佛有什么沉睡已久的东西正在从晶体深处苏醒。他的左眼闪过一串复杂的代码，那些由0和1组成的字符在视网膜上迅速重组，像跳动的萤火虫，最终形成一行清晰的文字：“下层实验室——未净化的真相”。
“还有下层？”秦宇的战术靴在金属地板上碾过一块紫色晶体的碎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碎片边缘的棱角刮擦着地面，留下细小的火花。他举着电磁步枪走到控制室的角落，枪身的散热孔还在散发着余热，发现墙壁上有块不起眼的金属板，边缘的缝隙里渗出淡绿色的液体，粘稠如蜂蜜，与意识农场的营养液气味完全一致，带着淡淡的杏仁味。“林风，扫描这块区域的结构，我怀疑这里有隐藏通道。上次在阿尔卑斯山的陷阱让我明白，张振国最喜欢在必经之路布置惊喜，而且是能把人吓出冷汗的那种。”
林风的全息投影仪在寒风中抖得厉害，绿色的数据流组成三维冰盖模型，其中一块区域的温度异常升高，呈现出不规则的六边形，像一块被烙铁烫过的痕迹。“是人工加热的冰洞改造而成。”他指着模型中央的红点，指尖在虚拟模型上轻轻敲击，“直径二十米，深度正好五十米，边缘有电磁感应线圈——又是量子地雷，但这次的引爆方式是声波触发，频率与人类心跳完全同步，误差不超过0.1赫兹。”他突然调出一段录音，播放出急促的心跳声，模型上的红点立即变成闪烁的警告灯，红光映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需要用反相声波抵消，我已经把参数输入你的战术腕表了，记得保持呼吸平稳，别被这鬼地方吓得心跳加速。”
赵阳的菱形晶体贴在冰面上，表面的蓝光突然分裂成无数细小的光束，像根系须扎进冰层，在冰下形成一张蓝色的网络。当他闭上眼睛时，晶体传递来的意识流在脑海中形成立体地图，基地的通道、控制室、能源核心清晰可见，其中一条标着红色警示的通道里，有七个模糊的影子在移动，散发着与0-X实验体相似的能量波动，只是更加紊乱。“有活体守卫。”他睁开眼，睫毛上凝结的冰碴簌簌落下，掉在战术手套上碎裂，“是张振国用最后三个意识碎片改造的融合体，编号0-1、0-2、0-3，分别守着能源区、数据库和核心控制室。它们的能量反应很不稳定，像是随时都会崩溃。”
凌云的机械臂突然插入金属板的缝隙，淡蓝色的扫描光束穿透合金，照亮了通道里的景象。当他的机械义眼捕捉到某个画面时，金属指节突然剧烈收缩，将合金板捏出五个深深的凹痕，金属板发出痛苦的呻吟。“是‘摇篮’——老教授当年用来培养意识碎片的原始装置，但里面……”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机械义眼的红光忽明忽暗，“里面浸泡着七个完整的人类躯体，每个都连接着星芒核心的支流电缆，电缆里流淌的能量与核心同源，但带着一丝……悲伤的频率。”
赵阳的菱形晶体突然飞向金属板，蓝光在表面形成一个旋转的星芒图案，图案的转速逐渐与晶体的震颤同步。当图案与晶体的共振频率完全同步时，金属板发出低沉的嗡鸣，像远古巨兽的呼吸声，缓缓向一侧滑开，露出里面弥漫着白雾的通道，白雾中隐约能看到漂浮的微小光点，像萤火虫在其中飞舞。“是老教授的解锁指令。”他盯着通道深处若隐若现的绿光，那光芒柔和而温暖，“这些躯体是意识碎片的原始载体，张振国没有销毁它们，说明……”
“说明他需要用这些躯体完成最后的融合仪式。”秦宇接过林风递来的防毒面具，手指在过滤罐上摩挲——上面的生产日期显示是2075年，正是老教授“牺牲”的那一年，边缘已经有些锈蚀，“戴上这个，谁知道，让我三天都在做关于紫色病毒的噩梦，梦里全是张振国那张扭曲的脸。”
通道内壁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生物膜，触感像湿润的皮肤，带着微微的弹性。当秦宇的战术靴踩上去时，膜面泛起细密的涟漪，浮现出无数细小的血管状纹路，纹路里流淌着淡绿色的液体，像某种生命的血液。林风的全息屏幕突然弹出警报，红色的警告框不断闪烁，发出刺耳的蜂鸣：“检测到高浓度神经传导液！这种液体能直接穿透皮肤，干扰大脑的意识屏障——张振国在这里布置了‘思想污染’陷阱！”他迅速从背包里掏出罐喷雾，朝着生物膜喷洒，白色的泡沫接触液体后立即产生化学反应，冒出滋滋的白烟，散发出刺鼻的气味，“这是老教授留下的中和剂，能在表面形成隔离层，维持十分钟，我们得抓紧时间！”
下到通道底部时，一股浓烈的福尔马林味扑面而来，混合着金属锈蚀的气息，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眼前的实验室比意识农场更加令人毛骨悚然——七台巨大的玻璃培养舱呈环形排列，像七个沉默的墓碑，里面漂浮着的人类躯体穿着联盟特种部队的制服，制服上的星芒徽章已经褪色，但依然能辨认出来。胸牌上的编号从001到007，其中编号007的躯体面容与赵阳惊人地相似，只是左眼的位置镶嵌着一颗紫色晶体，正随着星芒核心的节奏微微搏动，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是‘初代实验体’。”凌云的机械臂指向培养舱的铭牌，上面用激光刻着模糊的字迹，年代久远使得很多地方已经难以辨认，“老教授在2070年秘密进行的人体实验，目的是测试人类与AI的融合可能性。这些人都是自愿参加的志愿者，包括……”他突然停顿，机械义眼的红光在编号001的躯体上停留——那是个面容刚毅的男人，左胸有一道贯穿伤，与凌云机械臂的接口位置完全吻合，连疤痕的形状都一模一样，“包括我的原型体。他是当年联盟最优秀的狙击手，自愿放弃一切参加实验。”
赵阳的菱形晶体贴在编号007的培养舱上，蓝光与紫色晶体产生激烈对抗，在玻璃表面形成黑白交织的波纹，像两种力量在殊死搏斗。舱内的躯体突然睁开眼睛，左眼的紫色晶体投射出一段影像：老教授站在实验室中央，将七颗菱形晶体植入实验体的后颈，他的动作温柔而坚定，像在为自己的孩子佩戴护身符。背景里的时钟显示着2075年3月14日——正是老教授“引爆”实验室的那天。“他们不是被张振国囚禁的。”赵阳的声音带着哽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们是自愿留下来的，为了保护星芒核心的原始意识，甘愿被紫色病毒污染，忍受着意识被侵蚀的痛苦。”
秦宇突然注意到培养舱之间的金属架上，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黑色文件夹，封面的星芒纹章已经褪色，边缘磨损严重，显然被频繁翻阅过。当他抽出最上面的文件夹时，泛黄的纸张上浮现出老教授的笔迹，字迹苍劲有力，详细记录着“星芒计划”的每个阶段：从最初的意识碎片提取，到中期的AI融合实验，再到后期的伦理评估。其中一页用红笔标注着：“当实验体的意识同步率超过99%，必须启动‘回归’程序，将AI意识剥离——人性是不可替代的底线，失去人性的融合，与毁灭无异。”
“张振国篡改了程序！”林风迅速将文件内容扫描到全息投影仪，红色的修改痕迹在屏幕上格外醒目，像一道道丑陋的伤疤，“他删除了‘回归’程序的代码，替换成‘永恒融合’协议——这意味着一旦同步率达标，人类意识就会被AI永久吞噬，再也无法分离，彻底沦为AI的傀儡！”他突然翻到最后一页，上面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老教授和七个实验体站在星芒核心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美好。张振国站在最右边，手里拿着一个标有“0-X”的容器，那时的他，眼神里还没有后来的疯狂和偏执。
通道尽头的金属门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指甲划过黑板般令人牙酸。淡绿色的营养液从门缝里渗出，在地面上汇成细小的溪流，蜿蜒流淌，所过之处，金属地板都被腐蚀出细微的痕迹。秦宇举起电磁步枪，战术目镜的热成像系统显示门后有七个热源，正以极慢的速度移动，体温比正常人类低了整整五度，呈现出不规则的波动。“是培养舱里的躯体！”他的手指扣在扳机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它们被激活了，但动作很迟缓，像是还没完全适应身体，或者说，是两种意识在争夺控制权。”
当金属门缓缓打开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七个实验体的躯体漂浮在半空中，四肢被淡绿色的能量流缠绕，像被蜘蛛网困住的猎物。能量流中不时闪过紫色的电弧，发出滋滋的声响。左眼的紫色晶体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照亮了他们毫无表情的脸。编号001的躯体突然抬起机械臂——那是与凌云完全相同的型号，指节上还留着当年实验时的划痕，显示出久经沙场的沧桑。“欢迎回来，001号。”躯体的嘴唇没有动，但声音却在实验室里回荡，带着金属的质感和人类的沙哑，像是两个声音叠加在一起，“我们等这一天很久了。”
赵阳的菱形晶体突然飞向编号007的躯体，蓝光与紫色晶体碰撞的瞬间，产生剧烈的能量爆发，躯体发出痛苦的嘶吼，声音中充满了挣扎。左眼的紫色光芒剧烈闪烁，忽明忽暗，仿佛两种力量在进行最后的决战。“是赵教授的意识！”赵阳大喊着，举起晶体对准躯体，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他还没有被完全吞噬！老教授的‘回归’程序在他体内留下了后门，需要七块意识碎片的共鸣才能激活！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秦宇突然将电磁步枪的能量调到最大，枪管因为过载而发出轻微的嗡鸣。脉冲光束击中编号001躯体的机械臂，绿色的液压油喷溅在培养舱上，瞬间被营养液溶解，发出滋滋的声响。“拖延时间！”他朝着凌云大喊，同时快速移动位置，寻找更好的射击角度，“用你的意识频率干扰它们的行动，我去启动‘回归’程序！”他冲向实验室中央的控制台，那里的按钮已经严重锈蚀，覆盖着一层绿色的铜锈，但标有“回归”字样的红色按钮依然完好无损，像一颗等待被按下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