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林夏的视线开始模糊，芯片在药物作用下剧烈发烫，像要钻进颅骨深处，“父亲待你如亲兄弟……”
“亲兄弟？”艾伦突然暴怒，怀表被他狠狠砸在地上，玻璃表盘四分五裂，“他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荣誉！‘父神’计划原本是我的研究成果，却被他用伦理道德的名义封存！”他的手指戳向那些玻璃瓶，“你知道这些原型剂是用什么做的吗？是用我们的导师，也就是你祖父的神经细胞培养的！你们林家早就沾满了鲜血，还有脸谈伦理？”
这句话像道闪电劈开林夏的记忆，她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眼神，那种混杂着痛苦和决绝的神情。还有祖父留下的日记里那句被涂抹的话：“平衡教派的根源，是……”后面的字迹被鲜血浸透，现在想来，那恐怕是祖父发现了教派的秘密，才被灭口。
当艾伦拿出束缚带时，地下室的通风口突然落下个黑影。秦宇的手斧带着风声劈向艾伦的后脑，却被对方灵活躲过。怀表的齿轮在刚才的撞击中卡进了操作台的缝隙，随着机械结构的运转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恰好掩盖了秦宇接近的脚步声。
“来得正好，”艾伦从白大褂里抽出电磁脉冲枪，枪口对准秦宇，“把‘时间记忆’的载体带回天文台，‘父神’会奖赏我们的。”
秦宇突然将手斧扔向操作台，精准地砸翻了那瓶“衔尾蛇原型剂”。蓝色液体在地面蔓延，碰到电源插座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电弧，整个地下室的电路同时短路，应急灯在黑暗中疯狂闪烁，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混乱中，林夏摸到了掉在脚边的战术表，她用最后一丝力气按下紧急销毁键。存储器里的数据开始向秦宇的终端传输，进度条在屏幕上缓慢爬升，而艾伦的电磁脉冲枪已经锁定了秦宇的胸口。
“再见了，老朋友的儿子。”艾伦扣动扳机的瞬间，秦宇突然将林夏拉到身前——这个举动让艾伦的瞳孔骤然收缩，射击角度的偏移让电磁脉冲击中了旁边的金属货架。
无数玻璃瓶同时炸裂，蓝色液体在空气中形成悬浮的雾滴。艾伦吸入雾气的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他的皮肤开始像蜡一样融化，露出械人，和李哥一样成为“衔尾蛇”的宿主。
“快带她走！”秦宇背起昏迷的林夏，冲向地下室的秘密通道，“数据传输完成了吗？”
战术表在这时弹出完成提示，同时显示出夜枭的位置——他在雷区引爆了最后一颗地雷，与追击的“净化者”同归于尽。林夏的手指在失去意识前，最后一次划过屏幕上夜枭的名字，那里还残留着存储器的温度。
通道出口的阳光刺眼，秦宇回头望了眼坍塌的气象站，蓝色的烟雾正从窗户里涌出，像条挣脱束缚的巨蛇。他不知道的是，在地下室的废墟里，那只从怀表中掉落的齿轮，正随着机械结构的余震转动，将“衔尾蛇”原型剂的残留物，滴进了艾伦半融化的金属躯体里——这将在“父神”的觉醒仪式上，埋下意想不到的伏笔。
当秦宇抱着林夏冲出树林时，战术表突然震动，显示收到新的加密信息。发件人是个陌生号码，但加密方式是夜枭独有的摩尔斯电码：“b-07舱体的玻璃裂痕，是用戒指划开的，里面的人在传递坐标，重复，是林夏父亲的戒指。”
秦宇的脚步猛地顿住，林夏在昏迷中突然呢喃：“戒指……在父亲的骨灰盒里……”
这句话像把钥匙打开了秦宇的记忆库——三年前处理林夏父亲后事时，他确实在骨灰盒底层发现过一枚银戒指，内侧刻着串经纬度，当时以为是纪念意义的坐标，现在想来，那恐怕是b-07舱体的精确位置。
“我们得回去。”秦宇突然改变方向，朝着神经科学研究所的方向狂奔，“你父亲可能还活着，在b-07舱体里。”
林夏的睫毛颤了颤，芯片在药物作用下投射出模糊的画面：父亲躺在培养舱里，手指上的戒指正不断敲击玻璃壁，每次敲击的间隔恰好是摩尔斯电码的节奏。那些所谓的“失败品”，其实是在利用意识碎片传递情报，而艾伦故意标注为失败，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阳光穿过树梢，在地面织成金色的网。秦宇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个孤独的守护者。他不知道的是，在天文台的穹顶下，“平衡教派”的信徒已经开始布置仪式现场，那些从培养舱里取出的意识传输装置，正随着“父神”的苏醒发出越来越强的蓝光，而林夏祖父的神经细胞，正在“衔尾蛇”原型剂的催化下，重新焕发生机。
当他们距离研究所还有五公里时，林夏突然从昏迷中惊醒，眼睛里闪烁着不属于她的光芒。她抓住秦宇的手腕，用一种陌生的、苍老的声音说：“告诉老周，启动‘巴别塔’协议，只有语言混乱才能阻止‘父神’整合记忆……”这句话说完，她又陷入了昏迷，嘴角却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秦宇看着战术表上“巴别塔”协议的加密文件，突然明白了林夏祖父的良苦用心。那个被艾伦唾弃的伦理道德，恰恰是对抗“父神”的终极武器——当不同语言、不同文明的记忆无法融合，这个妄图吞噬人类意识的怪物，终将在自我矛盾中崩溃。
越野车再次启动，这次的方向直指神经科学研究所。秦宇打开夜枭留下的存储器，在加密分区里发现了段隐藏视频：夜枭在通风管道里匍匐时，用微型摄像头拍下了b-07舱体的全景。在培养舱的营养液里，除了林夏导师的躯体，还漂浮着半张被水泡胀的纸，上面写着“父神的核心是……”后面的字迹被某种生物粘液覆盖，隐约能辨认出“量子纠缠”四个字。
“原来他们想用量子纠缠实现跨时空的意识传输。”秦宇的手指在战术表上快速操作，将这段视频转发给老周，“这就是为什么需要‘时间记忆’，他们要把‘父神’的意识发送到过去，改写人类发展的进程。”
研究所的轮廓在前方浮现，秦宇突然踩下刹车。三辆军用车正停在正门处，车身上的标志显示来自特殊行动部——艾萨克的部队终于到了。但当秦宇看到带队军官的脸时，突然握紧了方向盘：那人左眉骨处有块疤痕，和夜枭伪装的“王鹏”一模一样。
“我们中还有内鬼。”秦宇低声说，同时将存储器里的核心数据转移到战术表的离线分区，“艾萨克的部队里，藏着‘平衡教派’的人。”
林夏在这时轻轻睁开眼睛，芯片的发烫感奇迹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种奇妙的共鸣——她能清晰地“看到”b-07舱体里的景象：父亲的手指正用摩尔斯电码敲击玻璃，坐标指向研究所地下三层的通风管道，那里藏着祖父留下的最后一道防线。
“把我交给他们。”林夏突然说，眼神异常坚定，“只有这样才能进入天文台，找到‘父神’的量子纠缠装置。”她握住秦宇的手，将那枚从怀表残骸里捡出的齿轮塞进他掌心，“这个能干扰量子信号，在仪式开始时……”
她的话被特殊行动部的喊话声打断，扩音器里传出艾萨克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硬：“秦宇，立刻交出林夏，这是命令。”
秦宇看着掌心的齿轮，又看了眼林夏眼中的决绝，突然推开车门：“告诉艾萨克，我需要十分钟时间确认林夏的状态，否则她的神经系统可能会在移交过程中崩溃。”他知道这个谎言只能拖延片刻，但足够让老周启动“巴别塔”协议的前置程序。
当特殊行动部的士兵围上来时，秦宇注意到他们的作战靴鞋底都有个细微的蛇形印记——这是“净化者”的秘密标识。他不动声色地将齿轮藏进袖口，同时用摩尔斯电码在林夏的手心敲下：“三点钟方向通风管道，我会在那里接应你。”
林夏被带走时，回头看了眼秦宇，嘴角勾起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她知道自己即将走进龙潭虎穴，但父亲的意识在芯片里留下了最后的礼物——套能暂时屏蔽量子信号的算法，就藏在那些看似无序的记忆碎片里。
秦宇看着车队驶向天文台的方向，突然发动越野车。他没有跟上去，而是猛打方向盘冲向研究所的侧门——那里有夜枭曾经潜入的通风管道，也是通向b-07舱体的唯一捷径。战术表在这时震动，老周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句话：“巴别塔已启动，准备迎接语言的混沌。”
阳光刺破云层，照亮了研究所楼顶的卫星接收器，那些金属抛物面正缓缓转动，对准天文台的方向。秦宇知道，一场跨越时空的意识战争即将打响，而他掌心的这枚齿轮，或许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当他钻进通风管道时，战术表上的时间显示为：距离“父神”觉醒仪式，还有7小时23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