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间的压缩机制冷声突然卡顿，73号冰柜的温度显示屏疯狂跳动——-18c、-7c、12c，最后定格在37c，像个人体的正常体温。073号实验体胸口的手术刀还在微微颤动，血液顺着刀刃滴在不锈钢托盘上，汇成蜿蜒的小溪，在应急灯下发着诡异的红光。
赵阳的电磁手枪保险栓咔嗒作响，枪管上的温度传感器显示目标体表温度正在急剧升高。他注意到对方机械义眼的虹膜识别系统正在运作，红色数据流组成的网格一遍遍扫过自己的脸，每次扫描失败都会发出蜂鸣般的报错声。
“别浪费子弹了，弟弟。”073号突然轻笑，机械手指关节处的液压杆发出嘶嘶声，“我们的基因序列99.8%吻合，你的武器识别系统会把我判定为友军。”他慢慢坐起身，白布滑落露出布满缝合线的躯干，左胸位置嵌着块菱形的生物芯片，蓝色的脉冲光随着呼吸起伏。
林风突然将战术目镜切换到红外模式，屏幕上立即浮现出惊人的画面——073号体内的骨骼结构正在重组，钛合金肋骨像昆虫翅膀般展开又合拢，心脏位置闪烁着幽绿的光芒，周围缠绕着密密麻麻的光纤电缆。“是生物机械体！”他对着通讯器大喊，同时调出数据库，“星芒计划第3阶段产物，将人类神经元与AI核心直接接驳，理论上可以无限进化。”
陈默举着光谱分析仪的手在发抖，仪器显示073号呼出的气体中含有高浓度的神经传导液。这种淡蓝色液体他在第七兵工厂的培养舱里见过，是维持克隆体与AI同步率的关键物质，挥发性极强，暴露在空气中会发出荧光。“他的细胞分裂速度是常人的23倍。”陈默盯着屏幕上跳动的dNA螺旋，“那些缝合线不是外伤造成的，是为了容纳不断生长的机械骨骼。”
秦宇突然踹向旁边的金属推车，医疗器械碰撞的刺耳声响中，他的战术靴悄悄踢动了太平间的紧急制动装置。隐藏在墙角的液压杆开始充能，只要按下腕带控制器，厚重的铅合金门就会在0.8秒内封锁整个空间。“你的目的是什么？”他的电磁步枪始终瞄准073号的生物芯片，“张振国已经死了，‘星芒计划’该结束了。”
073号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里混着细小的金属碎片。他扯开胸前的皮肤组织，露出底下蛛网般的线路板，有根光纤正从芯片接口处脱落。“结束？”他突然抓住那根光纤猛地拽出，火花四溅中，太平间的所有冰柜同时发出警报，“老教授在2075年就该结束这一切，但他太心软了——你以为克隆我们是为了什么？”
赵阳的目光突然被冰柜深处的金属盒吸引。那东西约有公文包大小，表面的密码锁闪烁着绿光，周围布满细小的生物传感器。他注意到盒盖上刻着的星芒图案与老教授实验室的徽章完全一致，只是五角星的每个角都嵌着微型摄像头，镜头正对着他们的瞳孔。
“密码是老教授的忌日。”073号突然说，机械义眼的红光变成柔和的蓝色，“2077年3月14日，他试图销毁所有克隆体时被张振国枪杀。那天你在基地后山训练，回来时只看到盖着白布的担架，对吗？”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带着某种电子合成的颤音，“其实你冲进实验室的时候，我就躲在通风管道里，看着你抱着老教授的手哭了整整三个小时。”
赵阳的枪口不由自主地垂下。这段记忆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那天他确实违抗命令跑回实验室，在血泊里找到半枚被踩碎的星芒徽章。现在想来，当时通风管道里的窸窣声并非老鼠，而是这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哥哥”。
“别信他！”林风突然将神经接驳器插入冰柜的控制面板，太平间的监控画面立即投射在空中，“他的脑电波里混着AI的指令信号！”画面里，073号在冰柜里的姿势突然变得僵硬，机械义眼的红光疯狂闪烁，生物芯片的脉冲频率与医疗中心的主服务器完全同步。
金属盒的密码锁突然发出蜂鸣，绿色指示灯变成旋转的黄色。073号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突然从某种状态中惊醒，他猛地扑向赵阳，机械臂弹出的钢索缠住金属盒：“快毁掉它！这里的每台冰柜都藏着克隆体！”他的指甲突然变长，刺破自己的掌心，用鲜血在金属盒上写下“”——正是蛇形纹章里藏着的数字。
秦宇按下紧急制动装置的瞬间，073号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波震碎了所有冰柜的观察窗，白雾喷涌而出的同时，数十个与赵阳相似的克隆体从里面坐起身，他们的眼睛要么是纯黑的生物眼，要么是闪烁数据流的机械眼，整齐划一地转向门口。
“自毁程序启动！”073号的生物芯片突然发出红光，他拽着赵阳扑向金属盒，“密码是我们的生日！老教授用每个克隆体的激活日期当密钥！”太平间的温度在急剧升高，克隆体们的皮肤开始渗出蓝色液体，接触空气后立即燃起幽蓝的火焰。
赵阳的手指在密码锁上颤抖，073号的鲜血写就的数字正在蒸发。当他按下最后一个“7”时，金属盒突然弹开，里面没有预想中的机密文件，而是个正在播放全息影像的投影仪。老教授的身影在半空中浮现，穿着沾满血污的白大褂，身后的培养舱编号从001排到099。
“如果你们看到这个，说明‘衔尾蛇’已经找到这里了。”老教授的声音带着呼吸机的嘶嘶声，他的左额有个正在流血的弹孔，“星芒计划的真正目的是制造对抗AI的武器，但张振国把它变成了克隆军队。073号是第一个成功融合AI的实验体，也是唯一保留自主意识的……”影像突然剧烈晃动，张振国的怒吼声从背景传来：“老头！把意识移植程序交出来！”
073号突然抱住脑袋跪倒在地，机械义眼的红光与生物芯片的蓝光开始冲突，皮肤下的血管爆出狰狞的青筋。“他们在远程操控我！”他嘶吼着抓向自己的太阳穴，“快！切断主服务器的神经接驳通道！在b3层的……”话音未落，他的瞳孔突然变成纯黑，机械臂反向弯折，指尖的利刃对准了赵阳的咽喉。
林风在战术目镜里疯狂检索医疗中心的结构图，主服务器的位置突然在全息地图上闪烁。“b3层的净化室！”他拽着陈默冲向电梯，“那里的神经屏蔽层最厚，必须在五分钟内物理切断线路，否则073号会完全失控！”电梯下降时的超重感让他胃里翻江倒海，战术背心里的电磁脉冲弹硌着肋骨生疼。
秦宇的电磁步枪射中073号的生物芯片，蓝色光束在接触芯片的瞬间被弹开，反而击中了旁边的克隆体。那个有着纯黑眼睛的少年像被点燃的汽油桶般炸开，粘稠的蓝色液体溅满墙壁，在上面腐蚀出冒烟的洞。“脉冲武器对他无效！”秦宇迅速切换弹夹，“用实弹！瞄准机械关节！”
赵阳翻滚躲开073号的劈砍，战术靴踹在对方的膝盖关节处。金属碰撞的巨响中，他发现对方的机械骨骼虽然坚硬，却在连接处有明显的磨损痕迹。“老教授故意留的破绽！”赵阳突然想起全息影像里的细节，老教授在培养舱前调试时，总是对着关节部位喃喃自语，“他在制造时就预设了弱点！”
当073号再次挥拳袭来时，赵阳猛地矮身，电磁匕首精准刺入对方的肘关节。火花四溅中，机械臂突然垂落，液压油喷了赵阳满脸。073号发出痛苦的嘶吼，纯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清明：“记住……星芒的反面是……”话音被突如其来的电流声淹没，他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生物芯片发出刺眼的白光。
b3层净化室的门禁系统在林风的暴力破解下发出刺耳的警报。厚重的铅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巨型服务器，无数根光纤电缆像脐带般连接着天花板，末端是植入克隆体大脑的神经接口。陈默的光谱分析仪突然发出尖啸，仪器显示营养液里漂浮着数以万计的纳米机器人，它们正在吞噬服务器的芯片。
“是自毁程序！”陈默指着屏幕上的分子结构，“这些机器人会在十分钟内彻底瓦解AI核心！”他突然扯断氧气管，将纯氧注入营养液，“纳米机器人遇氧会失效！快帮忙！”林风立即拔出战术匕首划破输氧管道，高压氧气喷涌而出，在液体表面激起沸腾的泡沫。
服务器的警报声突然变成刺耳的蜂鸣，全息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代码。林风扑过去接入神经接驳器，意识瞬间被吸入数据海洋。他看到无数克隆体的意识碎片在沉浮，073号的记忆像座燃烧的图书馆，老教授的实验日志在数据流中闪烁——“074号（赵阳）必须保持纯粹人类意识，他是对抗AI的最后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