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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饕餮之谋(第237章(1 / 2)

饕餮之谋(第237章)

熔炉归墟星核炸开的赤白死光尚未完全消散,污血星环深处那根点燃一切的巨型骨刺在耗尽了所有伏星怨火与白璃最后残存意志后,寸寸碎裂,化为宇宙尘埃飘散。被贯穿的王座根基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左侧崩塌的巨大豁口边缘,暗蓝寒焰与赤白怨火的余烬如同跗骨之蛆,在扭曲的金属和焦黑的尸骸合金上舔舐、湮灭、炸开细小的能量火花。污血能源管道破裂处喷涌的粘稠浆液,如同垂死巨兽流淌的血液,沿着倾斜的基座表面,混合着金属碎块与灰白尘埃,轰然坠入下方无尽的暗血深渊,发出沉闷而遥远的回响。

骸骨悬坐于这剧烈倾斜的残破王座之上,左臂自肩部以下彻底消失,被那强行凝出阻挡归墟投影、又硬抗熔炉星核余波的能量臂膀彻底崩溃的代价所吞噬。覆盖胸甲左侧的暗金骨膜焦黑龟裂,蛛网般的裂痕一直蔓延到颈骨边缘。颅骨内,那暗红结晶独眼深处,原本如同精密星河般运转的亿万暗金微粒矩阵彻底溃散,如同被风暴打散的萤火虫群,混乱地飞舞、碰撞、明灭不定,传达出的不再是冰冷清晰的逻辑指令,而是一片混沌的、被巨大物理冲击和能量湮灭所撕裂的“嗡鸣”与“刺痛”。

混乱的核心深处,源自左肩旧日黑纹的、饱含归墟死寂与污血矿脉本能的贪婪咆哮,正在疯狂冲击着它残存的算法核心,原始的吞噬冲动与冰冷的机械逻辑在它的意识层面激烈绞杀。

吞噬…修复…同源…力量…

结构崩解率64%…星环怨火核心湮灭…熵值持续飙升…逻辑链损毁…请求…

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志在它的“思维”中冲撞,让它那巨大的骸骨头颅微微震颤,眼窝中跳动的血焰明灭不定,时而暴戾凶残,时而冰冷茫然。

下方,被污血星环与伏星怨骨撕裂的深红天幕伤口,正以一种扭曲的姿态缓缓“愈合”——并非复原,而是大量污秽的、蕴含着星舰残骸与尸骸碎末的物质流被无形的力场牵引,如同宇宙创口上的巨大血痂,向着崩塌的王座基座豁口处疯狂涌来、填补、堆积。这些补料参差不齐,混杂着舰体装甲的碎块、不知名巨大生物的骸骨碎片、甚至凝固的能源晶簇,它们在填补豁口的过程中彼此碰撞、挤压,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和断裂声。

整个骸骨王座,在倾斜中艰难地维持着平衡,如同一个被粗暴缝合的残破巨人,沉默地漂浮在污血星环与下方暗血深渊之间,独眼中混乱的光芒映照着这片由毁灭与强行维系构成的、诡异而恐怖的景象。

深红星域边缘。相位坟场虫巢道标塔碑深处。

那粒被暗红光流强行拖拽、穿过微型相位门隙的炽银碎晶,如同流星般狠狠砸入一片粘稠、厚重、充满腐朽与新生交替气息的暗红浆海之中。

这里是万渊祖虫残躯被压缩后形成的核心熔炉,一座活着的、混乱的、不断自我吞噬又自我重铸的虫巢坟场。暗红浆海并非液体,而是高度浓缩的虫巢组织、星尘、金属与高维相位能量混合而成的、具有生命的“熵海”。

炽银碎晶没入浆海的瞬间,晶核表面被熵海死寂粒子巨蟒拍击出的无数裂痕在巨大的压力下骤然扩张!核心处那点微弱的银蓝心搏疯狂闪烁,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它本能地释放出星骸熔炉烙印特有的空间涟漪,试图在这片混乱之地锚定自身。

嗡——!

浆海深处,那座压缩的暗红道标塔碑本体猛然震动。塔碑顶端,那张晶体人脸双目怒睁,两点暗红血光牢牢锁定着沉浮的炽银碎晶。无数道细微如血管的暗红光丝从塔碑内部蔓延而出,无视粘稠浆海的阻力,瞬间穿透空间,缠绕上濒临破碎的炽银碎晶。

检测…同源烙印…核心熔炉…链接…强制修复…

粘稠的暗红浆流顺着这些光丝导管,强行注入炽银碎晶的每一条裂缝!这些浆流并非纯粹的破坏,其中蕴含着道标塔碑自身分解、提纯的精华物质,以及相位坟场残留的微弱空间秩序之力。它们在光丝的引导下,如同最精密的纳米手术刀,疯狂地粘合晶核的裂痕,修补内部结构,甚至强行抽取浆海中的无序能量,灌入那点银蓝心搏,使其搏动逐渐变得有力、稳定。

炽银碎晶在浆海中沉浮,像一颗被强行修复的残破心脏,在毁灭与新生的边缘挣扎。每一次银蓝心搏的跳动,都牵动着整个道标塔碑发出低沉的共鸣。塔碑表面那些扭曲压缩的虫巢纹路随之明灭,仿佛这座由死亡虫躯铸就的墓碑,正强行唤醒一丝不该存在的生机,为一个同样残破的外来者提供庇护与修复。一种奇异的共生关系,在这片混乱熔炉的核心悄然建立。

污血矿场,伽罗矿洞,深层作业区。

空气永远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和腐败血液混合的腥臭味。黑血矿石散发出的粘稠黑暗气息,如同有生命的瘴气,侵蚀着每一寸空间,也侵蚀着矿奴们的血肉与灵魂。惨绿色的应急晶石灯嵌在粗糙的洞壁上,投下摇曳不定、鬼影幢幢的光斑,勉强照亮这条通往死亡深渊的路径。

楚烬赤裸的上身布满新旧交叠的鞭痕与矿石刮擦的伤口,汗水混合着黑血矿石的粉尘,在他绷紧的肌肉线条上冲刷出一道道污浊的沟壑。沉重的黑铁镐每一次砸在矿壁上,都迸发出刺眼的火星和沉闷的巨响。他身后拖拽的巨大矿篓里,已经堆满了棱角狰狞、流淌着污秽光泽的黑血矿石。

“快!废物!伽罗大人要的‘血髓精矿’还没挖够!都给我手脚麻利点!”监工刺耳的咆哮在矿道内回荡,伴随着鞭子撕裂空气的爆响和一个矿奴压抑的痛哼。

楚烬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压抑的寒芒。他机械地重复着挖掘的动作,汗水从额角滑落,滴进眼角带来一阵酸涩刺痛。每一次镐尖砸落,矿壁裂缝深处渗出的、仿佛活物般的黑血矿脉,都会让空气的温度骤降几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脚下矿脉深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搏动,像一头被囚禁的远古凶兽在沉睡中呼吸。左肩胛骨的位置,那道仿佛胎记般、与生俱来的菱形印记正隐隐发烫,似乎在回应着矿脉的呼唤。每一次印记的灼热,都伴随着一阵深入骨髓的冰冷战栗。

“楚……楚哥……”一个细若蚊蚋、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旁边的矿壁凹陷处传来。

楚烬动作微顿,镐尖停在半空。他微微侧头,眼角余光瞥去。是阿土,那个瘦骨嶙峋、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少年矿奴。他蜷缩在角落里,怀里紧紧抱着几块勉强达到标准的黑血矿石,浑身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他的左小腿扭曲成一个可怕的角度,乌黑肿胀,显然是被塌方的碎石砸断了。最可怕的是,断骨处暴露的皮肉,正被矿洞地面弥漫的稀薄黑血雾气丝丝缕缕地侵蚀着,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败颜色,并且缓慢地向上蔓延。

“监…监工说…不够数…会…会拿我喂矿洞…”阿土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绝望。他知道矿洞深处那传说中的恐怖——黑血矿脉能吞噬活物,被扔进去的人连惨叫都发不出,就会化为脓血被矿脉吸收。

楚烬沉默着,握着矿镐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胸腔里,一股冰冷的暴戾与另一股同样冰冷的理智在激烈冲撞。暴戾在咆哮:杀光这些杂碎!理智在警告:暴露即死亡,母亲的血仇未报,钥匙的真相未明……

监工那令人憎恶的脚步声再次逼近,带着不耐烦的呵斥:“那边的!装什么死?挖不动就滚去‘填坑’!”

理智的堤坝在少年绝望的眼神和监工刺耳的威胁下轰然崩塌。

楚烬猛地转身,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浓重的阴影。他手中的黑铁矿镐并未抬起攻击,而是以一种快到肉眼难辨的速度,狠狠插入脚旁一处矿壁的细微裂缝之中!

“轰隆——!”

并非巨大的爆炸,而是一声沉闷的、源自矿脉深处的震动。以楚烬镐尖刺入点为圆心,方圆十几米内的矿壁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骤然荡漾起一圈圈粘稠、凝滞的黑色涟漪!那些弥漫在地表和矿壁上的黑血雾气瞬间变得浓郁十倍,如同活过来的黑色毒蛇,疯狂地涌向那步履蹒跚靠近的监工!

“呃啊——!”监工凄厉的惨叫只持续了半秒。浓郁的黑血雾气瞬间包裹了他,如同强酸般腐蚀着他的皮肉,吞噬着他的生命。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炭化,最终“噗”的一声化为一小滩冒着气泡的污浊黑油,迅速渗入矿洞地面,只留下一套破烂的监工制服和一根掉落的骨鞭。

这突如其来的、诡异而恐怖的死亡瞬间震慑了全场。所有矿奴都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惊恐万分地看着楚烬和他手中那柄仿佛连通了地狱的黑铁镐。

阿土吓得连哭都忘了,张大嘴巴,呆滞地看着楚烬。

楚烬面无表情地拔出矿镐,大步走到阿土身边,蹲下。他看也没看阿土那被黑血侵蚀的伤腿,右手五指张开,猛地按在矿洞冰冷潮湿的地面上。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从他掌心扩散开来。矿道内弥漫的黑血雾气仿佛受到了至高无上的召唤,瞬间放弃了缓慢侵蚀,如百川归海般向他掌心疯狂汇聚!连阿土腿上那正在蔓延的灰败侵蚀,也被强行剥离,化作丝丝黑气投入楚烬的掌心。

“忍着。”楚烬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左手快如闪电,抓住阿土扭曲的小腿,猛地一拉一推!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复位声响起。

“啊——!”阿土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剧痛让他几乎昏厥。但诡异的是,断骨复位处,那股可怕的灰败侵蚀已经消失,虽然伤口依旧狰狞,却停止了恶化,至少暂时保住了性命。

楚烬收回手,站起身。掌心汇聚的黑血雾气凝成了一颗核桃大小、不断翻滚、散发着浓郁恶意的漆黑液球。他看也没看,随手将这颗充满死亡气息的液球甩向旁边一处矿壁的裂缝。

“嗤啦!”黑球没入裂缝,仿佛被饥渴的矿脉瞬间吞噬。

做完这一切,楚烬重新拾起地上的黑铁矿镐,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继续着挖掘的动作。镐尖砸在矿壁上,火星四溅,发出单调而沉重的回响。

整个矿道死一般寂静。只有镐声和矿奴们粗重压抑的呼吸。恐惧并未消失,只是从监工身上,转移到了那个沉默挖矿的身影上。那身影在他们眼中,已经与矿洞深处的恐怖存在画上了等号。敬畏与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每一个矿奴的心脏。

矿场主堡垒,顶层秘室。

这里与下方污秽血腥的矿场宛如两个世界。厚重的猩红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空气里弥漫着名贵熏香也无法完全掩盖的、源自堡垒下方黑血矿脉的淡淡腥甜。墙壁上镶嵌着打磨光滑的黑血矿石作为装饰,内部仿佛有粘稠的血液在缓慢流淌,散发出幽幽的暗红光晕,将整个秘室映照得一片暗红,如同凝固的血泊。

矿场主巴隆,一个身材魁梧如熊、满脸横肉堆叠的中年男人,此刻却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他那张由巨大兽骨雕刻而成的王座上。他穿着奢华的猩红丝绒长袍,袍子上绣着扭曲的矿脉纹路,缀满了用星兽晶核打磨的纽扣。但此刻,他眼中没有丝毫掌控矿奴生死的威严和贪婪,只有极致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的身体在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异响,涎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淌下,浸湿了华丽的衣襟。他的眼球暴凸,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瞳孔深处,一点浓稠得化不开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在疯狂旋转、膨胀!那黑暗充满了无尽的贪婪、混乱与原始的毁灭欲望。

“不…饶了我…伟大的…”巴隆的声音扭曲变形,充满了非人的嘶哑,仿佛有两个意志在他喉咙里撕扯。

突然,他所有的挣扎和哀求戛然而止。抽搐的身体瞬间僵硬。暴凸的眼球中,那点黑暗猛地占据了整个瞳孔,将所有眼白彻底吞噬!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洪荒宇宙的凶戾气息从他僵直的身体里轰然爆发!

“嗬…嗬嗬……”低沉、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质感,完全不同于巴隆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挤了出来。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贪婪和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戏谑。

“巴隆”缓缓地从兽骨王座上坐直了身体,动作有些僵硬,像是刚学会操控这具躯壳。他抬起手,低头看着自己那肥厚、指节粗大、此刻却覆盖上了一层诡异暗沉光泽的手掌,仿佛在欣赏一件新奇的玩具。

“凡人的躯壳…脆弱…污秽…却也…方便…”饕餮残魂借助巴隆的嘴,发出断断续续的、适应性的音节。它甩了甩手,似乎还不习惯这具身体的沉重感。

它抬起头,暗黑无光的瞳孔穿透秘室厚重的墙壁,仿佛直接“看”到了下方矿洞深处那个刚刚吞噬了监工黑血、又为少年剥离侵蚀的身影。一股混合着贪婪、厌恶和极致渴望的情绪在它(巴隆)的脸上扭曲、变幻。

“钥匙…的气息…容器的…雏形…终于…找到了…”饕餮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母体…偷窃的…罪…就由…你来…偿还!”

它猛地站起身,动作由僵硬迅速变得协调,甚至带着一种不属于巴隆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矫捷。它走到秘室一面镶嵌着巨大黑血矿石的墙壁前,伸出覆盖着暗沉光泽的手掌,狠狠按在矿石光滑冰冷的表面上。

嗡——!

整面墙壁仿佛活了过来!内里流淌的暗红血光骤然加速,发出低沉的嗡鸣。矿石表面荡漾起粘稠的波纹,仿佛变成了一潭血池。饕餮残魂那冰冷、贪婪、充满毁灭欲的意志,如同无形的病毒,顺着黑血矿脉构成的特殊网络,疯狂地向下渗透、蔓延!

伽罗矿洞,中层运输巷道。

矿奴们如同行尸走肉,拖着沉重的矿篓和麻木的身躯,在监工鞭子的驱赶下,沿着狭窄的巷道蠕动。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只有脚步声、鞭声和压抑的喘息。

突然!

“嗷——!”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更像是野兽临死前绝望嚎叫的尖啸,猛地从一个刚装满矿石、准备推车的矿奴口中爆发!他身体剧烈抽搐,手中的矿车轰然翻倒,沉重的黑血矿石滚落一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停下脚步。

下一秒,让所有矿奴灵魂冻结的一幕发生了!

那个抽搐的矿奴身体表面,皮肤如同劣质的皮革般迅速鼓胀、龟裂!浓稠发黑、散发着恶臭的血液从裂缝中汩汩涌出!更恐怖的是,这些涌出的黑血并未滴落,而是像活物般疯狂扭曲、缠绕、凝聚!眨眼间,就在矿奴那不断崩溃的躯体上,凝聚成一颗硕大、布满血丝、瞳孔位置只剩下两个漆黑窟窿的兽头虚影!

“吼——!”由黑血凝聚的兽头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充满了纯粹的混乱与饥饿!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呃啊——!”

“不!救命!”

“怪物!”

尖叫声、哀嚎声、崩溃的哭喊声瞬间在巷道各处炸响!

一个接一个矿奴毫无征兆地开始抽搐、惨叫,身体如同被吹爆的气球般鼓胀、裂开!浓稠的黑血从他们体内喷涌而出,在体表凝聚成形态各异的恐怖兽影:有的只有一颗撕咬的巨颅,有的凝成扭曲的利爪,有的化作布满尖刺的粗壮肢体……这些由矿奴血肉精华混合黑血矿脉能量强行催生出的“兽形”,无一例外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和毁灭一切的疯狂!

“兽潮!是黑血兽潮!矿洞发狂了!快跑啊!”有经验的监工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再也顾不上驱赶矿奴,丢下鞭子转身就逃!

但为时已晚!

那些刚刚凝聚成型的黑血兽形,带着对新鲜血肉的本能饥渴,瞬间扑向离它们最近的生命体——无论是瘫软的矿奴,还是试图逃跑的监工!

嗤啦!噗嗤!

利爪撕裂皮肉的声音、骨骼被咬碎的脆响、绝望的惨叫瞬间充斥了整个巷道!鲜血和破碎的内脏四处飞溅,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黑血的腥甜恶臭,形成一片炼狱屠场!

一头由三个矿奴尸体上黑血凝聚而成的、拥有三颗滴血狼头、身体如同巨大蜈蚣的怪物,撞开拦路的矿车,碾碎脚下的尸体,三张布满獠牙的巨口同时张开,喷吐出粘稠的、带有强烈腐蚀性的黑血毒雾,向着巷道深处疯狂蔓延!毒雾所过之处,洞壁岩石发出“滋滋”的消融声,几个落在后面的矿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嚎,身体便在毒雾中迅速溶解,化为新的黑血融入怪物体内!

兽潮已成!杀戮的洪流如同决堤的污血狂涛,向着矿洞的每一个角落席卷而去!它们的核心目标只有一个——深处那个拥有钥匙气息、能操控黑血的容器!

深层作业区。

楚烬猛地停下手中的矿镐。他不需要听到远处传来的惨嚎和怪物咆哮,矿洞本身已经在他脚下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剧烈的搏动!那是整个黑血矿脉被强行唤醒、被某种更高意志驱动的狂暴心跳!

空气中弥漫的黑血雾气浓度陡然提升了十倍不止,带着一种强烈的侵略性和腐蚀性,如同无数细小的钢针,刺激着裸露的皮肤。远处矿道中传来的恐怖嘶吼、令人牙酸的撕裂声、绝望的哭喊,如同潮水般涌来,预示着毁灭的逼近。

“楚…楚哥…”刚刚从断腿剧痛中缓过一口气的阿土,脸色惨白如纸,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绝望地看着楚烬。他听到了,那恐怖的兽吼和临死的哀嚎越来越近!

楚烬没有看他,冰冷的瞳孔深处,血色的寒芒如同风暴般凝聚、旋转。他深吸一口气,那股混杂着血腥、腐蚀和黑血本源的恶臭空气涌入肺腑,如同冰冷的燃料注入引擎。

他不再挖掘矿石,而是猛地将手中的黑铁矿镐,狠狠插进脚下矿脉震动最剧烈的节点!

“嗡——!”

这一次的震动,不再是沉闷的回响,而是一声低沉而暴戾的咆哮!一道粘稠如墨、边缘散发着暗红血光的巨大能量涟漪,以矿镐刺入点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

涟漪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瞬间扫过整个作业区!那些弥漫的、充满攻击性的黑血雾气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猛地向下一沉,紧贴地面,如同臣服的黑色水膜!原本躁动不安、试图侵蚀矿奴的黑血气息,被这股强横的意志强行镇压、安抚!

但这只是开始!

楚烬双手紧握矿镐的长柄,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咯咯作响,手臂上虬结的肌肉如同烧红的烙铁般贲张!他脚下的地面开始微微震颤,细小的碎石违反重力地向上漂浮!一股源自矿脉深处、与他左肩菱形印记共鸣的、磅礴而污秽的力量,正被他强行引导、抽取,沿着矿镐疯狂涌入他的身体!

“呃…啊!”狂暴的能量冲入,远超他淬体境的身体极限!楚烬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额头上青筋暴起,如同一条条扭曲的黑色蚯蚓。他的皮肤表面瞬间变得一片暗红,仿佛有粘稠的血液要从毛孔里渗透出来!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在体内乱窜,冲击着他的每一寸经脉、每一块骨骼!

力量…代价…吞噬…还是被吞噬?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意识深处嘶吼。

楚烬猛地抬头,眼底的血色寒芒几乎要透出眼眶!他硬生生抗住了这非人的剧痛和力量反噬的冲动,将这股强行抽取的、源自整个矿脉的污秽洪流,猛地压缩、凝聚在双臂之上!

轰!

就在他完成力量凝聚的刹那,前方的矿道拐角处,伴随着岩石崩塌的巨响和一股浓烈的腥风,那头三头狼首蜈蚣身的巨大黑血怪物,撞碎岩壁,狰狞地冲了出来!三颗滴血的狼头同时张开巨口,粘稠的、带有恐怖腐蚀力的黑血毒雾如同三条墨绿色的毒龙,撕裂空气,向着楚烬和阿土所在的位置狂噬而来!毒雾未至,那股腥甜腐朽的气息已经让阿土几乎窒息,皮肤传来强烈的灼痛感!

楚烬不退反进!在毒雾临身的亿万分之一瞬,他握着矿镐的双臂交叉于胸前,然后如同两柄开山巨斧,向着前方狂扑而来的毒雾洪流狠狠劈斩而出!

“滚!”

吼——!!!

一道凝练到极致、边缘闪烁着暗金血光的黑色能量匹练,如同从地狱深渊斩出的毁灭之刃,悍然撕裂空气!匹练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强行切割开一道细微的真空裂痕,发出刺耳的厉啸!

嗤啦——!!!

黑色的毁灭之刃与墨绿色的腐蚀毒龙狠狠撞在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头皮发麻的湮灭声!凝练的黑色匹练如同最霸道的净化之光,所触及的腐蚀毒雾瞬间被湮灭、分解、化为虚无!匹练去势不止,狠狠斩在怪物体表那层不断流动翻滚的黑血护甲上!

噗嗤!噗嗤!噗嗤!

如同热刀切进凝固的油脂!三声利刃入肉的闷响几乎同时爆发!三颗狰狞咆哮的狼头,连同它们连接的、覆盖着厚厚黑血甲壳的蜈蚣躯干上半部分,被这道凝聚了矿脉伟力的毁灭匹练,如同切割豆腐般,瞬间斩断!

断裂的切口处,没有鲜血喷溅,只有粘稠的黑血如同瀑布般狂涌而出!三颗硕大的狼头带着难以置信的狰狞表情轰然砸落在地,滚了几滚,随即如同融化的蜡像般迅速化为一滩滩不断冒泡的污浊黑油。那庞大的蜈蚣残躯剧烈地抽搐、扭动,断裂处喷涌的黑血试图重新凝聚,却被伤口处残留的毁灭性能量不断侵蚀、阻止,最终轰然倒塌,砸在地上,如同一条被抽掉脊梁的死蛇,只剩下无意识的痉挛。

仅仅一击!这头由多个矿奴生命精华和矿脉能量凝聚的恐怖怪物,被楚烬凝聚矿脉之力,以自身为引,强行斩首!

阿土瘫软在地,看着那瞬间瓦解的恐怖怪物,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更深的恐惧——对身边这个男人的恐惧。

楚烬微微喘息,紧握矿镐的双臂微微颤抖,皮肤表面的暗红色泽正在缓缓消退,但双臂的肌肉依旧贲张,残留的狂暴力量让他看起来如同刚刚浴血而出的魔神。刚才那一击,看似碾压,实则凶险万分。强行引导抽取矿脉本源,差点让他自己被这股污秽洪流反噬撑爆。他感觉自己的经脉如同被滚烫的岩浆冲刷过,传来阵阵灼痛。

然而,杀戮的狂潮并未因一头怪物的倒下而停止。相反,更多的、形态更加扭曲恐怖的黑血兽影,踏着同伴(或者说矿奴)融化成的黑油,嗅着楚烬身上那越发浓郁的“钥匙”气息和矿脉本源的味道,从崩塌的拐角处、从洞顶的裂缝中、甚至从地面流淌的黑血中凝聚成形,如同决堤的污血狂涛,带着震耳欲聋的咆哮和毁灭一切的疯狂,向着楚烬和阿土所在的角落疯狂涌来!

利爪、獠牙、腐蚀性的吐息、束缚性的黑血触手……无数致命的攻击交织成一张毁灭之网,瞬间笼罩了楚烬和他身后无法移动的阿土!

楚烬眼底的血色再次暴涨!他猛地将矿镐插入地面,双手瞬间离开镐柄,在胸前结出一个极其古老、充满蛮荒气息的手印!这个手印并非他主动记忆,而是在刚才强行抽取矿脉本源、痛苦达到极致时,如同烙印般浮现在他灵魂深处的本能!

“吼——!”一声仿佛来自他灵魂深处、又像是整个矿脉在咆哮的怒吼随着手印的结成轰然爆发!

他左肩胛骨位置,那道一直微微发烫的菱形印记,骤然爆发出刺眼的暗金光芒!印记周围的皮肤如同烙铁般变得通红,紧接着,一道道繁复、扭曲、仿佛天然生成、又如同某种被遗忘封印的符文,以菱形印记为中心,如同活过来的黑色藤蔓,瞬间蔓延开来!它们爬过楚烬的左肩,缠绕上他的左臂,一直延伸到左侧脖颈和部分左胸!

黑纹!彻底觉醒!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宇宙混沌之初的冰冷、死寂、吞噬一切的意志,随着黑纹的蔓延,轰然降临!

楚烬感觉自己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一个连接着脚下矿脉,不,是连接着矿脉背后那片无尽虚无深渊的通道!

那些汹涌扑来、由黑血能量构成的兽影、毒雾、触手……在距离楚烬身体不足一尺的距离,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布满漩涡的墙壁!所有攻击蕴含的黑血能量,如同百川归海,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疯狂抽离、吞噬!

一头扑到近前、试图撕咬的巨熊形态黑血兽,身体在半空中剧烈颤抖,构成它身体的浓稠黑血不受控制地脱离,化作一股股粘稠的黑色溪流,源源不断地涌入楚烬左肩蔓延开的黑纹之中!巨熊的形态迅速崩溃、缩小,最终哀鸣一声,彻底化为黑气被吞噬殆尽!

喷射而来的腐蚀毒雾,在靠近黑纹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巨口鲸吞,眨眼间消失无踪,连一丝涟漪都未能留下!

束缚性的黑血触手还未触及楚烬的皮肤,便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迅速融化、蒸发,能量被黑纹强行掠夺!

楚烬站在原地,如同风暴的中心

饕餮之谋(第237章)续

空气凝固了。

汹涌扑来的黑血兽潮、撕裂空间的毒雾、狂舞的触手——所有由污浊能量与矿奴血肉凝聚的致命攻击,在触及楚烬周身无形的力场边缘时,如同撞上了宇宙间最贪婪的黑洞。构成它们的本质力量被瞬间瓦解、抽离,化作粘稠的黑色能量流,被楚烬左肩那道如活物般蔓延的漆黑纹路疯狂吸扯、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