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柳树下，以前常有老人乘凉下棋。不过每次都下不过我，输了便吹胡子瞪眼，还要嘴硬说是让我的。呵呵……”
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讲述着别人的故事。
可姬扶摇能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一直在微微用力。
楚玉婉带着她，走过大街，穿过小巷，将那些尘封在血色记忆里的温情，一点一点，重新拾起，然后亲手展示给身边这个人看。
这里没有居民，没有烟火，却因为她的讲述，仿佛又恢复了往昔的热闹与鲜活。
……
最终，她们停在了一座府邸门前。
朱红色的木门紧闭，门楣上悬着一块崭新的牌匾，龙飞凤舞地刻着两个字。
楚府。
楚玉婉的脚步，在这里彻底顿住。
她曾无数次幻想过回家的场景，却从不敢想，有朝一日还能亲眼看到这两个字。
风停了。整座空城，连同她自己，都陷入了一种极致的死寂。
姬扶摇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陪着她，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那只始终冰凉的手。
许久，楚玉婉才缓缓抬起手，指尖悬在半空，离那扇门只有一寸的距离，却迟迟没有落下。
“吱呀——”她最终还是推开了。
门轴转动的声音，带着新木特有的干涩，划破了沉寂。
门后的景象，如同画卷般徐徐展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蜿蜒的青石小径，小径两旁是精心修剪过的花木。
穿过月亮门，便是一方小巧的池塘，水面倒映着亭台的飞檐，几尾红色的锦鲤在水中悠然摆尾，打破了镜花水月般的宁静。
池上架着九曲回廊，廊柱上雕刻着繁复的纹路。
一切都和记忆里分毫不差，却又处处透着崭新的痕迹。
楚玉婉的目光越过这一切，最终落在了庭院深处。
那里，有一片桃林，几株桃树上，却缀满了粉色的花苞，有些甚至已经绽放，在微凉的晚风中，颤巍巍地吐露着芬芳。
楚玉婉松开了姬扶摇的手，一步一步，独自走向那片桃林。
她走到最大的一棵桃树下，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尚且算不上粗壮的树干。
然后，她就那么靠着树干，缓缓坐了下来。
晚风拂过，几片桃花瓣，打着旋儿，轻飘飘地落在她的发间，落在她的肩上。
她没有去拂，只是仰着头，透过交错的枝桠，看着那片逐渐被夜色浸染的天空。
姬扶摇走到她的身边，学着她的样子，也靠着树干坐下。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头，轻轻靠在了楚玉婉的肩膀上。
发丝相蹭的细微声响，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
楚玉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又慢慢放松下来。
她侧过头，能看到姬扶摇柔和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
月光不知何时已悄然洒下，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突然，楚一个翻身，动作快得只带起一阵香风。
姬扶摇只觉得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时，已经被按在了身下，背脊触碰到的是满地柔软的桃花瓣。
楚玉婉撑在她的上方，一头青丝如瀑般垂落，几缕调皮地划过姬扶摇的脸颊，带着微微的痒。
那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在清冷的月光下，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最终都化作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旋涡。
“谢谢。”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沙哑，温热的气息就喷在姬扶摇的耳畔。
姬扶摇的心跳漏了一拍。
下一瞬，温热柔软的触感，便覆盖了她的唇。
这个吻，不带丝毫情欲，却又缱绻到了极致。
月光下，满地桃花瓣上，两个少女的身影紧密地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