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如同魔咒,冲击着圆觉残存的佛心。他“看”到苏璃在魔念侵蚀下痛苦挣扎的灵魂碎片,“看”到自己舍利成灰也无法改变的绝境,“感受”到这魔宫深处那无边无际的怨毒与绝望…以及那冰冷天道锁链的无情!
佛光剧烈摇曳,圆觉残存的意念在动摇。悲悯在滔天魔气的冲击下,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源自无力与绝望的黑暗所侵蚀。那点微弱的金光边缘,竟开始染上一丝…不祥的灰黑!
“不…禅师!守住本心!”陆青崖在灵魂层面嘶吼,他感受到了圆觉意念的剧烈变化,那是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沉沦!
“本心?”那魔念洪流中的声音更加尖锐、怨毒,充满了诱惑:“你的佛…让你化为灰烬!你的慈悲…让她承受炼狱之苦!值得吗?圆觉!看看这魔宫的力量!统御万魔,吞噬万灵!这才是真正的力量!足以对抗这冰冷的天!足以…守护你想要守护的!哪怕…是另一种形式!”
“守护…对抗…天…”圆觉残存的意念在魔音的蛊惑和自身绝望的冲击下,剧烈震荡。那点金色的佛光,灰黑的部分迅速蔓延!悲悯祥和的气息急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到极致、即将爆发的、混合着无边愤怒与怨恨的…邪异!
“佛…不渡我…不渡她…那便…”圆觉的意念在沉沦的边缘发出最后一丝挣扎的波动,充满了无尽的悲怆与…决绝的疯狂。
“便如何?”魔念的声音带着胜利的蛊惑。
“那便…成魔!!!”圆觉残存意念发出一声撕裂灵魂的咆哮!那点仅存的金色佛光,在陆青崖和苏璃惊骇欲绝的感知中,瞬间被浓稠如墨的灰黑色彻底吞噬!
轰!!!
一股远比之前纯粹魔念更加恐怖、更加邪异、充满了佛性堕落后的极致扭曲与暴戾的气息,猛地从苏璃心口爆发出来!那点被彻底污染的佛光,或者说…魔种,瞬间膨胀!它不再抵抗周围的魔气秽气,反而如同一个贪婪的黑洞,疯狂地吞噬着光茧中的暗红魔气、破碎的琉璃寂灭之力、甚至那霸道的赤金烈焰!
苏璃心口的暗红魔纹如同活物般欢呼雀跃,疯狂地融入那新生的灰黑色魔种之中。她肌肤上那些破碎的琉璃金芒,被这灰黑色的力量强行侵染、扭曲,光芒彻底黯淡下去,化作了死寂的暗金魔纹!一股冰冷、死寂、带着堕落佛韵的恐怖魔威,以苏璃的身体为中心,轰然扩散!
“呃啊啊啊——!”昏迷中的苏璃发出不似人声的痛苦尖啸,身体剧烈弓起,一股灰黑色的、带着诡异佛魔双生纹路的魔气光柱,猛地从她心口冲破赤金光茧的束缚,直冲魔宫穹顶!
堕佛成魔!
光茧在这股由内而外的恐怖力量冲击下,轰然炸裂!
狂暴的能量风暴席卷整个王座区域!陆青崖被狠狠掀飞,重重砸在远处冰冷的骸骨墙壁上,鲜血狂喷,灰金色的四象漩涡在这一刻彻底黯淡,濒临熄灭,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灰黑魔气光柱中的身影。
苏璃悬浮在半空。她依旧闭着眼,但周身气息已彻底改变。暗红与灰黑交织的魔纹覆盖了她的肌肤,形成诡异而邪魅的图案,心口位置,一个扭曲的、如同堕落莲台般的灰黑色印记正缓缓旋转,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魔威。她身上再无一丝佛性与琉璃的清光,只有纯粹的、堕落后的寂灭与死意。
穹顶上,叶红绡的投影看着那道冲天而起的灰黑魔气光柱,感受着其中那堕落佛魔同源的气息,冰冷魔瞳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是更加深沉的掌控之意。
“原来…如此。佛骨成灰…怨念不散…归墟寂灭…终成魔胎…”她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此女…当为吾之魔莲…最完美的…‘佛魔之蕊’!”
她托着骨莲的左手五指微张,一股无形的、统御万魔的意志,如同无形的锁链,瞬间缠绕向悬浮在魔气光柱中、气息混乱而强大的苏璃!
陆青崖挣扎着想站起,心口剧痛,力量枯竭,只能发出绝望的嘶吼:“阿璃——!!!”
而此刻,在苏璃混乱的识海最深处,在那片被灰黑色魔气彻底淹没的废墟中,一点微弱到极致的、属于她自己的意识碎片,如同沉入最深海底的星火,在圆觉堕魔那绝望咆哮的余波中,在叶红绡魔念锁链缠绕而来的冰冷触感下,骤然惊醒了一丝本能的反抗。
一缕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带着血色琉璃光泽的…情丝,无声无息地从那片意识废墟中探出,带着对某个名字的刻骨眷恋与守护执念,顽强地刺破了重重魔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