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我。\"他突然笑了,血沫溅在黑影脸上,\"我后颈有块红痣,你没有。\"
黑影的动作顿了顿。
陆砚趁机捞起脚边的酒葫芦,仰头灌下一大口——烧刀子辣得他眼眶发酸,可城隍印在额间烫得厉害,金光顺着血脉往四肢窜。
他想起沈墨寒捧着古籍说\"真正的城隍不是靠力量\"时,窗外的月光正落在她发梢,像给她簪了把银梳子;想起赵霸天拍着他肩膀说\"兄弟的命,我替你扛\"时,掌心的老茧硌得他生疼;想起小九把热乎的糖人塞他手里,虽然看不见,却偏要摸着他的手说\"这个是兔子,耳朵翘得高\"。
\"我守得住人间。\"他盯着黑影的眼睛,一字一顿,\"因为我守得住他们。\"
黑影的瞳孔骤然收缩。
陆砚看见他眼底闪过慌乱,像被戳破的纸人。
他反手扣住黑影的手腕,城隍印的金光裹着酒气涌进对方体内——那不是敌人,是团黑雾,是旧神留在他灵魂里的执念,是他每次用城隍力时加速衰老的源头,是他在深夜惊醒时后颈的凉意。
\"我不是你。\"他轻声说,\"也永远不会成为你。\"
金光炸响的刹那,陆砚眼前一片雪白。
等他眨着眼睛缓过神,发现自己正跪在青石板上,掌心躺着块指甲盖大的黑玉碎片,表面还沾着他的血。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墨寒的手先摸到他的脸,凉得像块玉:\"砚儿?
砚儿你怎么样?\"
\"我没事。\"他抬头,看见小九正蹲在地上捡判官笔,发间的银铃铛被风吹得轻响。
沈墨寒的魂镜还攥在手里,镜面泛着幽蓝,像深冬的湖水。
\"这是......\"他摊开手,黑玉碎片在掌心泛着暗光。
沈墨寒的指尖刚碰到碎片,便像被烫到似的缩回。
她盯着碎片,喉结动了动:\"旧神意志......的碎片。\"
殿外的风突然大了。
陆砚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是赵霸天派来接应的人。
他把碎片攥进掌心,碎片边缘硌得他生疼——可这疼比不过当年小九被拐走时他满街疯找的疼,比不过赵霸天替他挡枪时血溅在他脸上的疼。
他站起身,酒葫芦还在脚边,酒液已经渗进青石板,像朵开败的花。
\"回营地吧。\"他说,\"寒姐,你得好好看看这东西。\"
沈墨寒没说话,只是用力攥住他的手腕。
小九摸索着拉住他的衣角,银铃铛在风里叮铃作响。
陆砚往前走,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这次,影子里没有白骨,没有猩红的眼,只有三个并排的轮廓——他的,沈墨寒的,小九的。
远处马蹄声越来越近。
陆砚摸了摸后颈,那里的红痣还在,暖乎乎的,像团小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