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醉川当先踏进裂隙时,后颈的汗毛突然根根竖起。
阴冷的风裹着腐叶味灌进衣领,他听见沈墨寒在身后抽了抽鼻子——这姑娘向来嗅觉灵敏,此刻定是闻到了陈年老土混着铁锈的腥气。
小九的盲杖点在岩壁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她另一只手攥着陆醉川的衣角,指尖凉得像块冰:\"阿川哥,
\"别怕。\"陆醉川反手握住她的手腕,酒葫芦在掌心转了个圈。
他灌了口烧刀子,辛辣顺着喉咙滚进丹田,城隍印在额间微微发烫。
这是他每次下险地前的习惯,酒气能压下心头的躁意,也能让他更清晰地感知周围的气。
此刻裂隙里的气像团乱麻,有腐臭的阴邪,有沉郁的古意,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金铁之气,像把锈了千年的剑,藏在更深的地方。
沈墨寒的桃木剑突然亮起幽蓝雷纹。
她举剑照向裂隙深处,剑尖微微发颤:\"醉川,前面有光。\"
那光不是月光,是石青岩壁上渗出来的,像被谁用金粉勾了边的萤火。
三人踩着湿滑的青苔往下挪了约莫半柱香,脚下的路突然平了。
陆醉川的靴底碾过什么硬物,弯腰一摸,是块刻着云纹的石砖——裂隙尽头,竟藏着座完整的石殿。
\"这......\"沈墨寒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她举起剑,雷光照亮整座石殿的轮廓:八根盘龙柱撑着穹顶,殿壁上密密麻麻刻满古篆,每道笔画里都凝着暗金,像被封在石头里的星河。
最中央的祭坛上,立着块一人高的青铜碑,碑身布满蛛网似的裂纹。
小九的盲杖\"当\"地敲在砖缝上。
她歪着头,金纹在额间忽明忽暗:\"这里......有好多人跪着。\"
陆醉川顺着她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石砖上刻满浅痕——是无数个跪拜的人形,膝盖处的石面被磨得发亮,像真有千百年的香火跪在这里。
他摸了摸后颈,那里的城隍印开始发烫,比任何一次觉醒时都要灼人。
\"醉川,看这里。\"沈墨寒的声音发颤。
她凑近左侧殿壁,指尖抚过一行古篆,\"这是......城隍之誓?\"
陆醉川凑过去,酒气喷在石壁上,暗金的字突然浮起一层微光。
沈墨寒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上面说,初代城隍与执刑官共立此誓......以自身为锁,封印邪神之心。\"她转身时,发簪上的青玉坠子撞在石壁上,\"原来我们一直守护的传承,从根子里就不是为了护人间太平,是为了当这活棺材!\"
石殿突然震了震。
陆醉川踉跄一步,伸手扶住盘龙柱,掌心触到的却是冰凉的金属——哪是什么石柱,分明是用玄铁浇铸的,表面的龙纹不过是刻上去的假象。
\"凡人,擅闯禁地。\"
冰冷的声音像块碎冰,直接砸进三人后颈。
陆醉川猛地转身,只见石殿中央的青铜碑正在龟裂,细碎的铜屑簌簌落下,露出后面站着的人。
那人身穿黑金战甲,甲片上的纹路像凝固的血,面容苍白得近乎透明,却生着双极黑的眼,眼尾挑得极利,像把淬了毒的刀。
\"死罪。\"他开口时,整座石殿都在共鸣,陆醉川的耳膜嗡嗡作响。
那双眼扫过三人,最后停在他脸上,\"你身上有他的气息......那个背叛誓言的蠢货。\"
陆醉川的喉咙突然发紧。
他能感觉到对方话里的\"他\"指的是谁——传承记忆里总闪过的那个身影,穿月白道袍,在不周山下跪了三天三夜的初代城隍。\"前辈,我......\"
话音未落,白无咎已抬手指来。
那根手指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却让陆醉川的城隍之力突然失控。
他听见体内\"咔嚓\"一声,像有什么东西断了,丹田处的酒气翻涌成火,烧得他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石砖上。
\"醉川!\"沈墨寒的桃木剑劈出雷光,却在触及白无咎的瞬间被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