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从雾里浮出来,带着股熟悉的甜腻。
沈墨寒的脚步顿住,她望着雾中走出的身影:月白襦裙,鬓边插着她送的玉簪,正是失踪半年的柳清霜。
只是她的眼白泛着青灰,嘴角沾着未擦净的血。
\"清霜?\"沈墨寒攥紧罗盘,\"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柳清霜笑了,指尖掐出个诡谲的法诀:\"我在做该做的事。\"她抬手召出七盏引魂灯,\"这世道太脏了,新神会洗干净它——包括你。\"
沈墨寒后退两步,踩碎了脚边的残花。
她望着柳清霜发间的玉簪,那是用南渊特有的冰玉雕的,此刻正泛着妖异的红光。\"五行相克。\"她突然低吟,指尖在地面画出火字,\"青霜属木,木生火...\"
七盏灯同时爆燃。
柳清霜惊呼着后退,身上的红衣被烧出几个洞——那不是她的衣服,是裹在外面的血咒。
沈墨寒趁机抛出阴阳环,青铜环套住柳清霜脖颈,\"五雷阵!\"
闷雷从地底炸响,柳清霜被震得跪坐在地。
沈墨寒扑过去按住她后颈,掌心的朱砂印按在她命门:\"醒过来!\"
柳清霜的眼白缓缓褪去青灰,泪突然涌出来:\"寒妹...救救我...\"
东陵的战场最是惨烈。
小九跟着玄风长老刚到祭坛,就被上百具青铜傀儡围住。
傀儡的关节处渗着黑油,空洞的眼窝里燃着幽蓝鬼火,金属摩擦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闭眼。\"玄风长老将小九护在身后,铜钱串在指尖转得嗡嗡响,\"用你的直觉。\"
小九的盲眼突然发烫。
她能\"看\"见,那些傀儡的关节处都缠着红绳,红绳的另一端系在祭坛中央的男子身上——他穿着玄色长袍,眉间点着金漆,正是自称\"冥使\"的人。
\"判官印。\"小九轻声说。
她的眉心朱砂印突然炸开金光,像团烧红的炭。
那些缠着红绳的傀儡突然僵住,红绳\"噼啪\"断裂,金属外壳上爬满蛛网似的裂纹。
\"你...你是无眼判官!\"冥使的声音变了调,转身要逃。
玄风长老的铜钱串已经破空而至,七枚铜钱钉住他四肢,\"风雷诀!\"
雷光从铜钱里窜出,将冥使的身影烧得只剩焦黑残躯。
小九摸索着走到祭坛边,指尖触到块温热的东西——是枚玉佩,刻着\"归元\"二字,和三个月前预言者留下的信物一模一样。
陆醉川在西岭的碎石堆里摸到同样的玉佩时,月光正爬上他苍老的脸。
沈墨寒在南渊替柳清霜解咒时,从她怀里掉出的也是这枚玉佩。
小九攥着玉佩站在东陵废墟上,盲眼倒映着玉佩上流转的暗光——三枚玉佩,三个战场,像三根看不见的线,正往同一个方向牵引。
而此刻,远在百里外的联盟营地,镇魂司的议事厅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陈烈攥着半块茶盏,指节发白:\"我守了镇魂司五年,凭什么让李长风那毛头小子接掌?\"
李长风的佩刀\"呛\"地出鞘三寸:\"就凭你私吞了上个月收的阴兵符!\"
夜风卷着窗外的梧桐叶扑进来,将桌上的文件吹得漫天飞舞。
其中一张纸飘落在地,露出上面用朱砂写的八个字:\"分则可破,合则同灭。\"